自杀死了的你,遗体在你三十九岁生日当天被发现了。
“我想死,我必须得死,活着便是罪恶的种子。”在你的最后一本书中,你如此写道。于是你就这样死去,只因痛苦与绝望,抛弃了责任,撒手人寰。从对现实生活的恐惧到生而为人的虚无感与负罪感,抓不到生活意义的你,其一生都在堕落。
不敢面对,或者说在那个时代,你感觉到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无功,于是你便害怕起来,躲到文学中!躲到文学中哭泣!逃避现实!但却无法真正逃避的你,将文学作为一个宣泄口,吐出你那污浊的现实!然后,在文学中你也得渐渐落泪了。
你自称哄人骗世,仿若小丑,可你的每一段都是人生,每一个字都是你灵魂的呐喊。从刚开始的叛逆到最后对世界抱歉的绝望,一路上,都只有你抹泪前行。
记得有次,在《斜阳》连载完的时候,大概是秋季吧。那一个身穿碎白道花纹的和服和裤裙的文学后辈在宴会上当众人的面说道,“我不喜欢太宰先生的文学作品。”时,你忽地凝视着她,微微地动了动身子,那种表情仿佛别人捅了一下子似得,但又立即稍稍倾斜向你旁边的人,自言自语般地说:
“你尽管这样说,可你还是来了,所以还是喜欢的呀。对不对,还是喜欢的呀!”这样的你,在当时是多么的丑陋,在你唯一能够被认可的事情上被后辈否决时,好像突然被捅破了,那种虚如泡沫的东西好像被捅破了!你痛苦不堪,却又不能表现,那些被你选择性隐藏的,悲小的自己好像被抽了一记响亮的耳光,羞耻与疼痛。
那时的你还无法忘记因为自己的错而害死了红子,也没有走出左翼运动时的绝望与懊恼,现在在文学上名声大噪的你也被后辈如此否定。
在我看来人生就好像是从一扇门开始走过一段路后达到另一扇门的过程,中间是漆黑一片的,其实连两端都是,但是在终点的那扇门在它的两端摆上了一个高脚杯,高脚杯里的液体一杯纯净如水,一杯粘稠如血,但在黑暗中他们别无二样。这一些人在路途中熟悉黑暗,然后在终点选择,一些人得过且过,晃晃悠悠,在最后胡乱渴饮。选对了的人,可以让门到更远的地方,于是他的路就更长了,选错了的人,跨过那扇门后就开始了一段新的路程,但是你不同,你是用悲伤渲染了每一寸土地后,拿着两支高脚杯猛击了自己头部。
“我并不怕死,但若是受伤流血,变成残废,我宁可不要。”在你那半自传小说《人间失格》中你是这样说道,这句像是遗言一样的话让我无比震撼,然后在1948年,随着肺结核的恶化,身体极度虚弱,时常吐血的你,在六月十三日深夜,与山崎富荣一齐在玉川上水投水自尽。
在悲绝中死去后,很多人说你是一个擅长写悲剧的作家,但是,可能你几乎不会写悲剧,甚至于连作家都不是,你只是一个在用哽咽的声音述说痛苦的人,是一个把生的希望留给世人,把死的绝望留给自己的创作者。
堕落在生,悲绝于死。生而为人,你只是太过认真。
敬这个无法伸手的巨人——太宰治
于2017年10月二十九日
堕落在生,悲绝于死 堕落在生,悲绝于死 堕落在生,悲绝于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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