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月:
自从这次受伤事件发生后,虎子终于放弃了这种牟利的途径,加上过几天酒吧就要营业了,我们俩趁有时间把房屋破损的地方修补一番。
不过这项事业却得到镇上居民的热烈追捧,起初是我家对面的一户人家看到我们高额的收益,不惜活活打死自己的狗,像我们的当初的做法一样,放到行车道上,对上钩的车主进行勒索敲诈。陆陆续续的又有很多居民加入这个行列,直到有一段时间,穿插过小镇中心的国道的行车道上横七竖八摆满了死猫死狗,路旁的居民每天蹲守在自己门后,虎视眈眈自家布置的即将成为案发现场的场地。
一时间,神龙镇成了猫狗的屠宰场,老鼠的天堂。不过猖獗的鼠患没有打消人民群众的参与热情,没有参与盛宴的居民受到感染,也加入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世界上本来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就变成了路。这句话套用在这场道路资源的争夺战中,镇上本来没有这项事业,参与的人多了,也就成了事业。
不过过往的车主不是傻子,看到一眼望不到边的死猫死狗,知道这是个多事的路段,故意放慢车速,闪转腾挪,避免麻烦上身。这段路不再是速度的天下,而是驾车技巧与驾车人毅力的考验。
很多投入的居民没有得到回报,一怒之下,在门前的行车道上摆满了一排猫狗的尸体,接口的缝隙用死耗子堵的严丝合缝,自行车都绕不过去。前方不能走,后方退不得,为难的车主报了警。
法治社会的力量被完全体现出来,镇政府立刻颁发一项禁令,严禁沿路居民在路上晾晒宠物,违者重罚。这项轰轰烈烈的事业瞬间被扼杀了,国道上恢复了往常的流畅,人们的中心回到了工作和生活中。
提起这事,隔壁的老张头时不时摇头叹息:人心不古啊!
我问道:到底是人心不古,还是人性不古?
老张头说:人之初,性本善!
我却觉得,人之初,性本恶!
结束了这场我和虎子导演,经由全镇人民的推广延续的闹剧,小镇步入了正常的生活节奏。作为这次致使宠物界生灵涂炭的罪魁祸首,我没有后悔,我让更多人看到,其实我们都是一样的人,他们的变本加厉的恶性更符合**的称谓。只是可怜了无辜惨死的小猫小狗,因为主人的一时贪婪,生命的路就此走到了尽头!
好在世间的真善美总是能掩盖假恶丑,让活着的人不用直视**裸的人性。不过发生的这些罪恶没有降低这块土地的吸引力,镇上又搬进了几家化工厂。对此我一点不理解,镇上到底有什么东西吸引他们,老张头如是说,神龙镇表面上是“三都管”,其实还是“三不管”。我也开始理解了,不光是生活这里的人,还有来这里的人,都不喜欢被人管,我也相信,我们都有共同追求,“自由”。
镇政府的工作人员终于有事可做了,他们在沿河两岸的荒废地带规划出一块工业园区。整个规划区域用竹子围成一个篱笆墙,门口挂了一个气势磅礴的牌子,“神龙镇高新工业园区”。
另一方面,当初在垃圾堆上播下的种子,如今落地生根,长出肥硕的嫩芽,漫山遍野绿油油的菜苗遮盖住五颜六色的垃圾堆,小镇看上去依旧干净、明亮,只是空气中不时飘来辛酸的冲鼻气味,让呼吸了太久新鲜空气的居民一阵欢喜,这就是现代化都市的味道,不知道等了多少年,还是等来了。
利用前段时间在道路上增收的财富,我补齐了超市残缺的货物,继续过着我市井小民的日子,虎子回到正常营业的酒吧,不过不再做保安了,改做酒吧的歌手。对于这个巨大的转变,我倒没有丝毫意外,因为虎子说过他的爷爷是拉二胡的民间艺人,他爸爸拨楞鼓耍的更是出神入化,所以有了这样浓厚的音乐氛围,虎子出众的天赋自然不足为奇!
神龙镇正在蓬勃发展,日新月异的变化让人无所适从,我和虎子作为被边缘化的局外人也开始融入了新的生活,仿佛一切都在变的更好!
天气越来越热了,隔壁的老张头身体却变的越来越不好,整天打点滴,一边还得在外面风吹日晒给人算命。
老张头说:不打点滴就没命给别人算命,不给别人算命就没钱打点滴续命,人这一辈子不就是这么过来的。
我和虎子没事就到老张头家里陪他聊聊,没什么目的,也不知道为了什么,只是这么做心里会舒服点。
虎子说:老张头,你给别人算了一辈子名,有没有给自己算上一卦?
老张头说:给别人算命能挣钱,给自己算命浪费时间,我的时间不多了。
虎子说:既然这样,我送你两包老鼠药,你倒进药瓶里,要不多久,眼一闭,脚一蹬,就不用像现在这么辛苦地活着。
老张头笑着说:你这个死小子,你也会老的,也会有这么一天的。
虎子说:要是我有这么一天,我就直接撞死得了,免得活受罪!
老张头说:老年惜命,是因为人老了才知道生命的珍贵,你们还小,什么也不懂,好歹活着,比什么都强。
虎子说:既然你想活着,那就好好活着,不必每天这么辛苦,我们养你。
老张头笑着说:你们养我?我能走能动,还用不着你们费心。
虎子说:怎么,信不过两个**?
老张头说:不是信不过你们,人活着,总的做事,小人物做小事,大人物做大事,没事可做跟死了有什么区别,我老了,只能在自己所剩不多的路上给别人做点小事,给他们一点希望。你们还年轻,要走的路还很长,不必耽搁在我这个老人身上。
虎子转过头对我说:我们的路还很长,我们的路在哪里?
我抬头望了望面前这天看不到终点的道路,这条路是镇子的出路,也是镇上居民的活路,我和虎子以后的路是不是也在这条路上。
我问老张头:我俩的路在哪里?
老张头说:你们自己的路自己说的算。
我说:你不是算命的吗,你给我俩算一卦,看看我俩今后的路在何方?
老张头说:我算的是天命,天命难违!人命是可以变的,算不出来。
既然这样,以后的路以后再说。我说:路在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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