邻居老奶奶

  我的家乡位于江西省上饶市余干县下的一个小村庄，说不上是世外桃源，也有一种小桥流水人家的美。

  是的，我家门前就有一条小河，河上躺着一座小桥，河的沿岸分布着许多人家。我记忆中的故乡和中国的大多数乡村一样，蔚蓝的天空、清澈的小溪、成片的稻田……清晨，在鸡鸣犬吠声中，千家万户都冒出缕缕炊烟，奶奶做好早饭后便叫我起床，爷爷也早已经下地。吃完饭的我背起书包去上学，路上经过小伙伴家，停下来呼喊她的名字，不一会儿，和我一样扎着两个小辫子的小女孩便走了出来，朝我傻傻地笑着。

  那个时候的家乡，最热闹的有两个地方，一个是人们劳作的田间，还有一个是书声朗朗的学校。小学生的功课并不繁忙，下课后的我常常到田里帮爷爷的忙，能帮的不多，常常是帮着帮着就自己玩起来了。我家的对面住着的是一位独居奶奶，我们之间隔着那条河，通过一座桥就能到。独居奶奶比奶奶稍微大点，我记忆中的许多个下午，放学回家便看到两位奶奶坐在一起唠家常。对没什么事做的她们而言，这一段闲聊时光是一整天中最开心的时候。那时的我便经常想着许多年后年老的自己是不是也能有这么一个知心好友，陪伴我度过孤独的晚年生活。

  独居奶奶的老伴儿我从记事起就没见过，好像很早就去世了。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因为什么去世的，只知道他走后独居奶奶一个人的生活很艰难。她的儿女都外出打工了，一年之中呆在家里陪她的时间不超过半个月，虽然儿女会定期给她生活费，但是她都一点一点地攒起来舍不得用。我经常看到她端着一大碗饭，上面却只有家里种的青菜萝卜和一些下稀饭的咸菜。也有时候是一大碗煮年糕，里面的汤却清得像水。因为我和弟弟都在长身体，所以我们家平时的伙食还算可以，每次奶奶做了鱼或肉，都会让我端一些给对面的独居奶奶。奶奶也不推让，摸摸我的头便笑着收下了。她会送给我一些不知道是从哪里得来的糖果作为回礼，对于这份回礼，我从来都是偷偷地解决，不留下一丝痕迹，奶奶也不曾发觉。

  时光飞逝，我渐渐地长大，两位奶奶也都步履蹒跚，白发满头了。奶奶的身体大不如从前，常常听说她生病进医院，而独居奶奶的身体好像还很健朗。去年过年回家的时候，奶奶因为身体不好只能躺在床上，独居奶奶又端着饭来看她。谈及奶奶逐渐减少的饭量时，独居奶奶还提到她最近都能吃满满的一碗饭。独居奶奶的儿女回来了，原本冷清寂静的她家，竟也变得热闹起来了。

  时间可以改变的东西太多，稚嫩的幼童可以长大成人，风华正茂的青年有一天也会老去。十几年过去，家里的老房子变成了三层洋房，门前的河流上也多了许多小桥，但是家里的味道还似从前，两位奶奶的感情也不曾改变。时间的步伐还在继续，家乡的炊烟也仍在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