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蜜就是在枝叶间翩翩起飞的鸟
作者:金小贝
那时她正蹲在一巨幅工笔画前面,佝偻着身子,手中的相机几乎贴在画上,她正在拍那只玲珑的鸟。
而我则沉醉于画作者精湛的技艺,每片叶子分别用三种颜料均匀铺开,底层白粉,隔层淡黄,最上面水绿浮面。整幅图千余片叶子,每片都如此精雕细琢。
“这幅画可真费工夫!”我喃喃自语。
蹲着的女子猛地扭过头,大约只一秒钟,也许只是一秒钟的十分之一。她猛地站起身,扑过来,紧紧地抱住我。
我的大脑顿时短路:“你认错人了吧!”
她用几乎沙哑的声音对我喊道:“佩佩,是我!”
“小蕊!”我惊叫起来。
在这幅画前,两个疯子又哭又笑。
谁也没有想到,十二年之后,我俩会在这个遥远的城市相遇。那时,我和她住上下铺。开学第一天,我看到了高高瘦瘦的小蕊,哼着口哨,坐在我的前面,一下子喜欢上了她。
“我们以后做朋友吧!”我提议。
“好啊。”她爽快答应。
“最好的哦!”我强调。
“嗯,最好的!”她点了点头。
于是,我们做了三年最好的朋友。
我会把别的男孩子给我的糖果留下来,送给她吃。而她,总是从上铺跳下来,钻进我的被窝,给我讲被夺去初吻的夜晚。
“再讲一遍吧,蕊蕊。”我央求道。
“哎呀,以后你就明白了。”
“你们是怎么就开始接吻的呢?”我眼巴巴地望着她,好想弄明白每个细节。
“我也不明白,反正就是聊着聊着,他就突然吻我了。”小蕊的眼睛在黑暗中闪闪发亮。
有一天,小蕊突然在我面前唉声叹气。
“杨帆和李斌都喜欢我,怎么办?”
我也替她担心:“那你喜欢谁?”
“我一个都不喜欢,唉!”
看着小蕊烦恼的脸,我心里暗喑打定了主意。
一个星期后,我正在晚自习,外面有人叫我。我随几个陌生男孩走到教学楼后边的花池边。
“是你给杨帆写的信,叫他不要缠张蕊?”一个男孩问。
“是。”我点点头。
“啪!”一个巴掌甩过来,我的左脸顿时火辣辣的疼。
“以后少管闲事!”
我擦了擦左嘴角的血,看着他们走远。然后捋了捋头发,惹无其事地走进教室,冲着小蕊疑惑的眼神笑了笑。
而小蕊终究还是知道了,她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回了杨帆两个嘴巴子。
小蕊的妈妈为了更好地照顾她,专门在校门口租了一间房子,每个星期天来陪地。
我也盼着小蕊妈妈来。我最喜欢吃她妈妈做的羊肉糊面条,比小蕊吃的还多。她妈妈扎绣花鞋垫的时候,也总有我一双。
周六我和小蕊在被窝里睡的正香的时候,忽然有块热乎乎的东西塞到我嘴里。我嚼了一会儿,才睁开眼睛。
“什么呀?妈!”小蕊边嚼边问。
“狗肉。你二爷家的狗。”
“真香!”我和小蕊同时抽了抽鼻子。
油菜花金黄的时候,我还去过小蕊家一次。她妈妈在前面锄草,我俩在油菜地里打滚,刚买的新衣服沾上了花粉,怎么也洗不掉,她妈妈还专门去镇上买了超强去污皂,但衣服上仍留有淡淡的痕迹。
毕业的时候,我和小蕊一起抱头哭了两个小时,互留了电话,然后,各自分飞。
这一走,就是十二年。
这十二年里,我恋爱过,失恋过,忧郁过,开怀过,结了婚,生了子。每步路,我都想告诉她我的走法,我想,她也同样如此。
这十二年里,我无数次地打过她的电话,却总是打不通。我凭着印象找到当年她写在通讯录上的家庭座机号码,陈年的笔迹已斑斑驳驳,无法辨认。多少个夜晚和白天,多少次结交新朋友,一丝失落都会在我脑海中一闪而过。
而就在来到这个城市看画展的前几天,老妈还忽然向我唠叨:“你上学时的那个好朋友也没联系了!”
也许,真的是冥冥之神的安排,上天在暗示我,来到这里,与小蕊相见。
原来,毕业的第二年,小蕊的手机丢了,那时候用的都是诺基亚,不会云保存。丢了号码,就断了联系。
我俩在这个远离彼此家乡的城市,一如十二年前分别的那个晚上,彻夜难眠。
这一次,我们再也不会把彼此弄丢。
我们就像在枝叶间翩翩起飞的鸟,会飞走,会远离,可是无论走多远,累了的吋候,还是想回到当初栖息的那片小树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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