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金融在我国现代经济发展中居于核心地位，且在实现从传统金融到现代金融转换时日益复杂化。研究我国金融的发展史，重点关注我国植根于自然经济的传统金融的演进，可以在一定程度上缓和经济“新常态”下金融发展中的技术紧张和泡沫趋向，对现代金融的持续健康发展具有重要的借鉴意义。本文以我国近代政府金融政策演变的分析为重点，在金融体系复杂化的大背景下主要讨论了我国金融发展史上的货币形态的变化、金融活动的多样化和金融机构的层次化等内容。
关键词：货币金融信用借贷钱庄票号银行传统现代金融机构近代化发展史
“金融”意指融通资金，其中包括货币、信用以及与其有关的各种经济类活动，“金融”一词是近代从日本传入的，它是货币、金融活动、金融机构、金融制度等要素构成的有机整体。现代社会的经济增长和技术进步，使货币系统更加复杂化、金融活动在质于量两方面得以迅速提升，金融机构也日趋多样化，金融的内涵不断外延和深化，其概念也随着历史的进步而变化。
一、货币形态的变迁
我国最早作为货币发挥职能的物品是贝壳，青铜在战国时期也开始用于铸造货币，由此出现了布币、刀币、环钱三大系统。除此之外，黄金也逐渐被当作货币执行贮藏手段和支付手段的职能。秦朝建立以后，秦始皇分别以黄金和半两钱为上币和下币，从此铜钱得以固定，并沿用两千多年。汉承秦制，其中汉武帝发行的五铢钱是中国历史上使用时间最长也最成功的货币。总之，这一历史时期处于我国货币的金钱并行阶段。
魏晋南北朝时期，连年战乱致使经济严重低迷，部分地区商品交换退回了以物易物的原始状态。隋唐王朝建立后，官吏励精图治，经济得以逐步恢复，商品交换需求再一次扩大，铜钱在流通领域的使用日趋活跃。该时期是我国货币史的钱帛兼用阶段。
北宋货币系统以铜钱的使用为主。同时，最富有历史意义的是：纸币在信用汇兑和“交引”等有价证券的广泛使用的基础上逐步产生并发展起来。在南宋、金、元时期，纸币得到了广泛发展。但是南宋的纸币不统一且政府在中后期盲目扩大纸币的发行量，导致了严重通货膨胀。在元朝，纸币被确定为在全国范围内流通的主要货币。明代初年，曾仿效元制，只用钞不用钱，不久后才钱钞兼用，实行以纸币为主，铜钱为辅的货币制度。这一时期处于钱钞共存阶段。
在南宋时期，白银日益货币化。自明代中期以后，白银代替纸币的同时也取代了铜钱而成为最主要的流通手段，从而在我国古代末期确立了以白银为主、以铜钱为辅的货币制度。明中期至清这一段时间在我国货币史上处于银钱咸通的阶段。
英国著名经济学家约翰•希克斯也说过：“中国历史上的货币制度是唯一有别于希腊祖先的这一惯例的重大例外。中国的货币制度是在同样漫长的时期中发展起来的，但其特征明显不同，完全独树一帜。它似乎从一开始显然就不建立在贵金属的基础上。”综上所述，我国古代的货币和货币制度有如下特点：
1.货币形态多样，货币的职能不集中于一体；
2.货币的铸造和流通具有显著地域性；
3.货币制度与政治、财政状况密切关联。
二、金融活动
就定义而言，金融活动是指在一定的社会历史环境下进行的，金融与实体经济之间、金融要素之间存在着复杂的关系，金融活动是“既涉及货币又涉及信用的所有经济关系”，也是对金融“业务活动”论的进一步深化。
以私人和国家为行为主体的借贷是我国古代最基本的金融活动。早在西汉时期就出现的“子钱家”，是最早从事私人借贷的经营者。私人经营的借贷活动，在古代经常表现为高利贷。高利贷对于社会经济的作用而言具有双重性，它既对我国古代的社会经济造成了严重冲击，也在一定程度上适应了社会经济活动中资金融通和商品贸易的客观要求。客观而言，我国古代社会利率之所以普遍较高，是资金供求状况和信用保障机制二者综合作用的结果。
在中国古代的金融活动之中，还有信用汇兑。信用汇兑起初是民间自发的，始于唐中期。“飞钱”是一种典型的此地存彼地取的汇兑业务南宋以后纸币流通扩大，汇兑逐渐消失。明代中叶开始银钱并行，汇兑又重新兴起，多由私人经营，取款凭证改称“会票”。清代后期山西商人创设的票号，主要业务之一也是汇兑。
金融活动中的信用关系有民间商业信用和国家信用两种主要情况，从广义上看，它们都属于资金融通的范畴，它们的出现和发展，反映了商品经济的复杂化和市场交易的高级化趋势。其中民间商业信用的方式主要有赊买、赊卖和预付货款等；而国家信用方式也以赊买、赊卖和预付货款等为主。这些都是经济发展导致金融系统进步的结果。
三、金融机构的形成与发展
随着社会经济的发展以及贸易范围和需求的扩大，为满足经济活动中资金的需要，我国的金融机构从早期的单一化逐步走向多元化，在这一过程中，逐步形成了我国古代较有代表性的金融机构：主要有当铺、钱铺、票号等形式。
魏晋南北朝佛教兴盛，由此该时期的突出现象是寺院成为资金融通的主要场所，而当铺最早就是从该时期寺院的经济业务中发展而来的，当铺开始作为独立的金融机构而发展是在唐代以后。当铺在发展的过程中也形成了其特有的规则：贷款者把财物抵押或者质押给当铺，若按照事先约定负担利息以赎回财物，当铺赚取的是利息；但若逾期不赎，则财物归当铺所有，当铺转手卖出以赚取差价。唐宋时期，“质库”即当铺。
明代当铺则成为主要的金融机构，也是主要的投资场所，同时还出现了以经营货币兑换业务为主的钱铺。清代产生了诸如“账局”、“钱铺”、“钱庄”等的放贷机构，其中特别是钱铺、钱庄，二者还经营金银铜钱兑换、吸收存款等业务，因此它们与工商业的联系更为密切。钱铺、钱庄超过当铺成为主要金融机构是在乾隆时期，到清代钱铺有了显著发展，除了上述已经提到的业务外，它还经营存款贷款等，在金融机构中的地位稳超当铺，从其功能可以看出，钱铺已初具银行职能。清代的官营钱铺是各地重要的金融机构，它的主要功能表现为筹集社会资金以发放贷款，并发行纸币；民营的钱铺的业务范围与官营钱铺大致一致，也可以发行纸币性质的钱票、银票、会票等，还经常向外资银行、票号拆借资金。其中上海的民营钱庄还成立了钱业公所。
诞生于清代晚期的票号在我国的金融机构中表现得可圈可点。明清时期的出现的各地商帮，尤以晋商财力最为雄厚，一旦规模愈来愈大，这些经营者通常采取集团式连锁经营方式，晋商总号多设于山西，然后在各地遍设分号。票号最值得称道的制度创新如下：
1．股份合伙制；
2．所有权与经营管理权的彻底分离；
3．员工激励机制
4．独特的分配手段——“银股”制度和“身股”制度。
与钱铺类似，票号的经营内容主要有汇兑、存放款。但与钱铺不同的是，票号主要以清政府为服务客户，票号的存款以官款为主，放款只借给钱庄、官吏和大商人，而钱铺的放款对象则主要是一般商人，因此钱铺与工商业的关系比之票号来说更为密切。票号与清政府的关系是一把双刃剑，这种关系既为票号的迅速崛起提供了可能，又注定了票号要与清政府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随着清政府的倒台，外商银行凭借着组织优势和不平等条约之便大肆入侵中国市场，山西票号决策者长期居于平城等地，昧于大势，以致错失了转型为银行的黄金时期，最终使票号纷纷倒闭。
从十五六世纪时的货币兑换起步的欧洲的银行，逐步发展出了存放款和汇兑业务。明清时期的钱铺、钱庄、票号，都已经具备了银行的基本职能和雏形，但它们终究没有发展成为近代银行。中外金融机构的同途而殊归，进一步启发我们要注意金融的制度环境的问题。
四、货币金融政策与制度的变迁
经济近代化的过程中主要是要解决金融问题，即从金属货币向信用货币的转化的问题，并确立与此直接相关的基本制度规则。实物货币与金属货币主要反映的是传统社会的实体经济，在社会的基本制度中仅处于从属地位；而现代货币金融体系则直接关联着人与经济。一次，政府制定的货币金融政策与制度对于金融和经济的发展来说至关重要。
在内外因的双重作用下，中国经济的近代化自鸦片战争之后开始。从19世纪四五十年代开始，钱庄、票号、银行等金融机构不断发展壮大。总的来说，我国金融在放款与汇兑业务方面产生较早，但储蓄存款直到清代中叶以后才正式出现，最初表现为商业融通资金。一直到19世纪60年代我国政府才开始适应投资的要求而发展证券与股票业，政府公债的发行不仅改变了其财政收支体制，而且也使得透明的、有效率的政府债务市场在我国逐渐形成。
与此同时，19世纪中后期到民国初年，我国政府确立了一系列近代意义的货币规则与金融制度，形式上的银本位制度大体形成，现代意义的银行体系也初步建立起来了。19世纪60年代以前，清政府迫于财政与经济压力，进行了一次货币改革尝试，但只是造成严重的通货膨胀。19世纪90年代之前，虽然传统的银钱并行的货币体系已经开始动摇，但是直到清朝最后20多年这段时间，政府才加速对货币与金融制度的改革步伐。甲午战争之后，新式货币（如机铸银元、铜元）与各种纸币逐渐在经济中取得支配性地位。银本位制度在清朝末年才得以最终确立，银两与制钱并行的货币体系最终被破坏。
银行是近代资本主义工商业经济发展的必然产物。清廷为摆脱日益严重的财政危机，开始积极筹设国家中央银行，其中户部银行是我国最早的中央银行。大清银行成立后，各地银行如雨后春笋般涌现。《银行通行则例》的颁布，在中国第一次实现了对银行业的管理，银行业开始走上依法发展的道路。为加强对银行业发行纸币的管理，1909年2月颁布《通用银钱票暂行章程》20条，这是我国第一部关于纸币发行与管理的金融法规，该章程规定了发行银钱票的条件和各种准则，还规定建立发行准备金制度等政策。它是制止滥发纸币、加强纸币法制管理的重要法规之一。
另外，为了解决清朝末年币制混乱的问题，清政府于1910年4月颁布了《奏定币制则例》24条，规定以元为单位，定银元为国币，将铸币权收归中央。这是晚清货币制度的一项重大改革。由于银元成色好，信用足，使用方便，逐渐成为一种通用货币，并开始取代银两制度。但是随着辛亥革命的爆发，使得清末币制改革与统一货币的政策措施大都没有来得及实施就破产。
从20世纪20年代开始，中国货币的发行、流通以及管理逐步趋向统一。南京国民政府成立后，1928年成立了中央银行，以统一国家币制、统一全国之金库、调集国内之金融。1933年国民政府进行了“废两改元”，随后于1935年进行了“法币改革”，最终实现了从金属货币向信用货币的转化。随着货币化的发展，有关金融市场运行的各种法律法规也逐渐建立和完善起来。当然，1937—1949年间，由于抗日战争的爆发与随之而来的通货膨胀，不仅法币的外汇本位和信用受到破坏，信用货币替代金融货币的进程，各种金融机构、金融工具的发展也均出现了逆转。金融市场上不正常的投机盛行，各种金属货币又回到流通领域，广大农村则重新或仍旧使用着物物交易。
钱铺无论官营、民营，发行钱票、银票等纸币通常都需要相应的准备金，但由于政府缺乏监管与引导而引起超额滥发、失信倒闭，从而造成金融风潮的发生。太例如：在太平天国运动期间，清政府滥发官票，铸造大钱和铁钱，并成为帝国主义列强统治中国的工具，中国的封建经济已逐渐依存于帝国主义的支配。所以在咸丰朝的福建金融风潮中，就表露出中国人民和帝国主义与封建主义之间的矛盾，它不仅显示了中国封建经济的崩溃，钱票的衰弱；且可以窥见金融半殖民地的特点。金融恐慌，初以滥发官票和铸造大钱、铁钱等方法，来解救其财政上的危机；而官吏的贪污，商人的投机，私币的伪铸，又复促成整个社会经济的破产。
我国传统货币体系与金融结构的发展变化过程存在局限，统一、完善的资本市场、货币市场与政府债务市场还没有形成。但从19世纪到20世纪中期，现代经济体系逐渐建立，经济货币化程度不断加深。这不仅反映了近代经济关系的产生与发展，而且也代表了中国经济的近代化进程。从发展路径来看，货币金融的发展演变与经济近代化也是一致的。鸦片战争以前，中国经济中的现代化因素主要是在经济体内自主累积与发展的。而近代以来，中国经济的现代化则是在外部冲击催发内部变化的情况下，通过学习、模仿、试验与多种方案、决策的相互竞争中不断演进的。中国经济也表现出了一个典型的二元化经济的发展模式。
政府财政的发展、变迁过程，直接影响乃至决定着金融发展与经济运行方式的转变。对于经济近代化与特定时期的经济发展，国家与政府的重要作用是毋庸置疑的。由于传统经济主要是依托政府财政得以运转的，因而经济运行方式的转变也就是现代财政体系的建立、完善过程，也就是货币金融从传统的财政体制中独立出来并成为社会经济运行基础的过程，也就是政府债务市场与私人金融市场相互作用，共同成长的过程。金融的大发展首先是以政府财政体制变革为基础的，它不仅包括征税权利和赋税种类方面的变化，而且也包括财政收支机构与债务管理方面的变革。政府财政的公开与透明，有效率的债务市场的形成，乃是现代金融市场得以产生与发展的基本前提。中国近代以来，金融的缓慢发展很大程度上是由政府的财政体系所决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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