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周思

若想得到满意的工作和生活，那么就积极努力地去创造条件，并为之耐心忍受眼前的一切不如意。——作者

‘王’是她莫名的偏爱，凡是带王字旁的字，见着有种特别的感觉。潜意识认为能干的强者才可为王。

‘玉’是她天生喜爱，她爱玉石那般温润，恬静的雅致美。她不追求金那般辉煌而达官，更不必像钻石般坚硬而张扬，刺眼又妖饶。

‘凤’是她心灵中的幻想，幻想着像凤凰那样披彩裳，自由己翔。也许她天生是喜飞的鸟。

于是她取名为：王玉凤。

她认为这名更显青春时代的纯净、天真、浪漫的理想色彩。

(一)

70年代中期，王玉凤从农村学校回城进了一家小工厂。那时么没什么心机，没细问这厂干什么，只跟随政策走，顺其自然来到此厂。

这厂一百多职工，行政部门、会计室、医务室、库房，都被有背景的关系户占着，小厂没有幼儿园、学校、图书室这些部门，王玉凤只能被安排到车间当工人。

幸运的是厂里配给王玉凤的师傅(女)，是厂里文化最好的一个。李师博是60年代的老高中生，因父是大学教授，运动中被抄家，她受牵连，失去了高考机会。她的钢笔字、毛笔字均好，厂里小产品的图纸也是她制作，她的丈夫在厂里做生产科长。

工人们送王玉凤一句：名师出高徒！

李师傅，貌似欧洲美女，与王玉凤爱好相似，她俩都会识乐谱，常一起唱歌、聊文学、聊人生，聊哲学。

由于王玉凤回城之前当过教师，厂领导常安排她出差办各种事务。刚回城不到一年，就被派去农村招工。(还有知着回城)

又一次，生产科派她去重庆市工业展览馆，去为厂家产品当解现员。又因她有音乐、文艺特长，厂团支搞活动，总拉她去教青年们唱歌。那个时代特色歌《红梅赞》《泉水叮咚响》等。

一次厂里文艺演出，王玉凤一曲印度尼西亚民歌《哎哟，妈妈》，歌词是这样的：

河里的水蛙从哪里来?
是从水田向河里游来。
甜蜜的爱情从哪里来?
是从那眼睛里到胸怀。
哎哟，妈妈，
你不要为我生气，
年青人就是这样相爱。

刚唱完，台下的工人们热情沸腾，一位四十多岁的女同事起来高：唱得好！

70年代人的思想老旧，存有封建意识，一般人是不敢唱这些歌的。今儿能听到未恋爱的王玉凤唱出这么有浪漫情调又带有轻快节奏感的歌曲，真是大快人心。

厂里主要生产大汽油桶，小水泥桶，汽车配件，还有七七八八的小产品。工人常年在这破旧的厂房里与铁皮打交道，灰尘满屋不说，没几时是安静的，每天只听铁皮哐铛哐铛的撞击声，老旧机器轰隆隆的嘈杂声。

文艺演出能使工人们疲惫的身心得到放松缓解，精神也随歌声变得愉快起来。给枯燥、单调的工作环境注入了新鲜气息。

不知不觉王玉凤进厂三年了，学徒工转正式工需考一项技能。就是给小水泥桶边沿包铁丝，把筷子粗的铁丝卷进边沿铁皮里。

这个包边机台，王玉凤平时路过时看过几次，总共不到半小时，没想到要考这个。真是赶鸭子上架，硬着头皮上，即兴操作。

机器看似简易，然而通电后包边机的转盘滚滚旋转着，不小心就会压烂桶，铁丝也会割伤人，算是较为危险的技术操作。

考试那天，王玉凤平静走向机台，照着师傅们那样，先把筷子粗的铁丝卡在机器一个部位，然后等那个配合包边的工人，把小桶移到包边机来。

说时迟那时快，只折嗖的一声响，那铁丝乖乖地钻进边沿的铁皮去了。

在场观看的工人的，面面相视议论着：哇！真神了，王玉凤从没摸过那机台，这次还顺利完成，不可思议。

若认为上天助力，不如说玉凤生命中自带神性。说白点，就是心灵手巧、一看便懂、一学就会、大胆沉稳、悟性也高，必成功。

80年代初，改革开放市场经济浪潮袭来，企业提倡优化组合，废去一些老旧、不适合市场场经济价值的设备，王玉凤在这厂工作了八年，随这次调到离家近的单位去了。

她给这儿的工人们留下深刻印象：百灵鸟飞走了。

(二)

王玉凤来到第二个工个叫电镀厂，是给其他单位或个人加工镀铭、镀铜、镀镍，经过抛光打磨又镀上一层铬后，使原来没有光泽的铁件外观洁白发光。

王玉凤工作是拴件，把一些零件用细铁丝、铜丝，拴在可导电的铜挂架上。

厂里有一百多职工，工人们对王玉凤很友善，唯有三、四个农转非（城郊农村被政府占地而进厂）女职工，这几个农转非女人身体健壮、长得也人高马大。

她们见王玉凤长得娇小秀气、服装别致、既羡慕又嫉恨，嫌她体格小、力气不大，常故意找茬欺负她。

王玉凤刚来车间时，那大个子女人甚至对着王玉凤挑衅：“我一只手就能做赢你！”王玉凤只能忍，不答理她们闲言碎语。

一年后，她把车间各项工作都学会了，不再沉默。王玉风说：“你呀，有很多事还得向我学、 我一个初中文化能当教师，还教两科，我能自编自演文艺节目，自学多种乐器、自学英语、裁剪，你行吗? ”

那女大说：“向你学，学你嫁二婚？自己男人都管不住，被人被抢走了。”

王玉凤反讽：“我是管不住，你告诉男人，说她不行，我上。”在场的人们听见此话，都对那女人发出冷笑声。

王玉凤毫不示弱，继续较量大个头女人。(笑)

王玉凤说：“二婚有罪吗？国家法律都允许婚姻自由，全世界各个国家都允许婚姻自由，你一个平民百姓能管别人的婚姻？二婚有什么，三婚四婚也不足奇，哪个好就要和哪个过。自己的路，不容他人多嘴。你个头大，山大无才，树大无丫，何用？除力气大，还能干啥？档太阳可以。我的特长你一辈子学不会。”

那大个头彻底无语了。

事后一位女同事对王玉风说：“你那个嘴呀，没人能说过你。”
王玉凤回：“她们欺人太甚，我只得亮出了强项来制服这些愚昧无知、见识浅薄的农妇。”

只那以后，全厂职工都知道王玉凤嘴厉害，再没人敢来挑畔了。

在王玉风眼中，小厂里的工作很简单，一看便懂，一学即会，那些农妇自是仗着有一身蛮力就狗眼看人低，岂不知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的道理。

这命呀，说来真神奇，在那艰难的年代王玉凤一直在逆水行舟，但总能反凶化吉，尽管受几个农转非女工欺压，她依然精神百倍，没病没灾，儿子也长得好好的，平安迎来退休时刻。(47岁)

真应了民间一句：无娘儿天照顾，善良人有神助。

同时也明白了一些人生道理：在粗人堆里要装勇，在文人堆里拼知识才需礼。

王玉凤当时真有虎落平地被犬欺，凤凰落地不如鸡的愤懑感。但同时王玉凤认为，无论怎么欺虎，虎仍是虎，凤仍是凤，与犬、鸡之流有本质不同。

退体后某次老同事聚会，年近六十的王玉凤穿着旗袍、依然是神采奕奕、风姿绰约，与一众人大为不同。
以前那个欺负过她的女人明明年龄还小几岁，但早已显得老态龙钟，原来是得了乳腺癌，差点没命，如今听闻王玉凤儿子很有出息又有孝心，好不羡慕。她活到这个岁数才明白一个人的能力不在体力，而是智力和学识。她向王玉凤忏悔以前做过的错事，还想请王玉凤的儿子帮忙为她亲友介绍工作。

此时就有同事私下嘀咕：“这人太没尊严又没志气，还好意思请玉凤帮忙？”

王玉凤在电镀厂工作的岁月里，她不会忘记那些恶狠叼妇，但她同时也把帮助过自己的恩人铭记在心。

第一位厂党支部书记(女)，为方便王玉凤照顾才6岁的儿子，安排她在保卫室工作。负责在厂里守夜，当工人们纷纷下班离厂大门紧锁之后，王玉凤就可以陪儿子打打羽毛球，教儿子下象棋、围棋、军棋、画画等。母子俩虽然艰苦，但日子过得还是开心。

第二位，是同班组的女同事，勇敢站出来为王玉凤说公道话，她看不惯农转非几个人拉小圈子想独吞奖金，最终为王玉风争取到甲等奖30元（当时工资才150元）

第三位，另一女同事主动积极为王玉凤找租房。（王玉凤离婚时带着6岁儿子，没有住房）

第四位，男同事（中年）说了句吉祥话：“王玉凤看你儿子面相，知你以后定有福了。”在身处艰难时刻的王玉凤听来，这种鼓励的话让她对生活充满希望，让她能勇敢前行。

第五位，房东夫妻对王玉凤很好，其实王玉凤只在他们那里住了半年就搬到了离厂更近的地方。一年后听之前为其介绍出租房的女同事说男房东大病，玉凤立马买了上好衣物赶去探望。

对于那些帮助过她的人，即便已过二十几年，一刻都不曾忘记，并给每位恩人送上自己最诚挚的礼物。

致谢恩人们雪中送炭，伸出援助的手，扶助一个弱女子走过人生艰辛路。最终如来阳光明媚的春天！

王玉凤晚年应了那个会面相的男同事说的：“你有福了。”

应了那句名言：吉人自有天相。
2022年3月

儿子3岁照 儿子11月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