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多少年没有联系的邻居纪大刚突然打来电话,让我帮助关心他家二姑娘个人问题,都四十好几了,还是单身一人,做父母的都快急死了。
接下来,我要说说纪大刚家里的情况。
我们那个村庄,从前因为偏僻闭塞,外来人口很少,绝大多数姓孙,为避免对号入座,我都给改了姓,包括前面的赵、钱两家,实际上都姓孙,但不影响我叙述。
我家原来住在小街时,纪大刚父母就跟我家是邻居,间隔三户。他父母人勤快、手灵巧,做大饼卖,就是那种一锅一张圆圆的厚饼,刀切开一块一块称重卖。这种大饼吃的人越来越少,渐渐成为过去时了。
纪家五儿二女,个个生得浓眉大眼,皮肤白净,尤其儿子,脸型个顶个周正,天庭饱满、地颌方圆,如果演电影,既称得上奶油小生,也赶得上高仓健式的硬派小生,比前面写的赵家几个儿子要胜出几筹。
五个儿子,名字依次是大刚子、二刚子、三刚子……纪妈嗓门沙哑,脾气又急,整天不是喊大刚子,就是二刚子,反正儿子名字不离嘴,喊他们干活啊!
我家搬到北墩子之后,我对纪家几个孩子情况不是太了解,现在重点说说大刚子。
他当了几年兵,退伍回来,还是眼睛大皮肤白,娶了家境比较好的女子做老婆。
向生产队要了北墩子一块芦柴滩,填填沟打打夯,盖了三间青砖大瓦房,这样,又做了我家邻居。
纪大刚志向不在种田,做起来缝纫手艺,这在当时的农村,无异于石破天惊,人高马大的男子汉做老娘们做的事,真是没出息,要被人笑掉大牙。
纪大刚是否介意闲言碎语,外人不知道,他表面看起来每天笑哈哈,平静镇定,按部就班。
见过世面的人,做出来的衣服也不一样,手工精细,式样新颖,很快生意一天比一天好。
我读高中时,他给我做了三件套对襟手工盘扣棉袄。我放寒假经过他家门口,他笑嘻嘻地说:你妈为这件棉袄跑我家有十八趟,还左一遍右地叮嘱三斤三棉花一两不能少,我告诉你妈,二丫现在在城里上学,再穿这么厚重的棉袄,不被笑话才怪呢!所以,我只揣进去二斤棉花。
那时,姐姐已经给我买了粉红滑雪布棉袄,但母亲说滑雪布棉袄只有耳头边子厚,不挡寒,执意给我做了新棉袄。
想起来,已经过去四十年,那件棉袄的样子和颜色还栩栩如生。
邻居们都说纪大刚手辣,也就是要钱多,但还是一趟一趟往他家跑。那是八十年代,缝纫师傅在农村很是吃香,家家都是做衣服穿。
纪大刚头脑灵活,到了九十年代,边做裁缝边开小店,每到过年,小店里的货架都卖得空空,就像被洗劫,年年如此。
纪大刚子与我家一条河,河上假设一座小木桥。不知道是性格原因,还是忙得没有时间,纪大刚子从来不串门,不与邻居有红白喜丧事人情往来,邻里之间的飞短流长与他没有关系,他家独立存在,与众不同。
我母亲经常说,大刚子跌倒抓把泥,过日子滴水不漏,是把好手。
果然,一条墩子,纪大刚子率先砌上二层小楼,率先买了三轮车拖货,扩大小店经营 ,是凡想到,没有他家不卖的东西。
四个姑娘遗传了父母的容貌 ,个个长得像仙女,也遗传了父母的习惯,从来不到邻居家走动,他们一家不像农村人。
大姑娘考进了艺术学习,放假回家练声,《青藏高原》一出嗓,我们这些农村外行听来,就跟电视里差不多。
虽然是邻居,但对于他们家情况,我了解得不是太多,只能远远地看一眼穿得干干净净说话慢言细语的四朵金花。
让我大为吃惊的是,二十年前,我陪着同事为女儿挑选钢琴,居然走进的是纪大刚子的门店。
是,没有看错。
二十年前,我工资只有几百元,拥有老城区一套简陋住房已经满足得不得了,而纪大刚子已经在市中心重点商业区块买来商铺,并且一边辅佐大姑娘带学生上钢琴课,一边做钢琴售卖生意 。
我不得不瞠目结舌。
当时核心区楼上楼下独栋商铺,其价格在我眼里无异于天文数字,这不叫暴富,叫什么?
他父母早已过世,他兄弟又多,父母不可能留下什么家产,那么,这一切财富取得只能靠他自己的努力。
做邻居的时候,他沉默少言,四平八稳,有钱不咋呼,无钱不哭穷,日子好也罢坏也罢都是自己过,一贯深藏不露。
前几天电话里,纪大刚子还告诉我,老大教培机构已经做上规模,三姑娘做老师,四姑娘考上公务员,她们都成家了。只有老二还单着,写字楼里有自己的公司,不结婚挣那么多钱有什么用?眼光太高,什么男人看不上。
看来纪大刚子也不是事事顺心。
我劝他,一个人有一个人的活法,父母操心着急也没用,还是顺其自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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