版刻大师

作者: 择梦舟 | 来源:发表于2019-01-27 13:49 被阅读4次
    版刻大师

    昆山市第二中学 周怡舟

    题记:徒有一语断章文,字字珠玑催墨痕。

      版刻,顾名思义就是雕刻在木版上的文字。自从版刻大师从外面携来版刻技术,班里“三分天下”的局面也由此蜕变成“百家争鸣”的浪潮。

    锲子

    俗话说:“锲而舍之,朽木不折;锲而不舍,金石可镂。”某日某时某分的某节体育课上,版刻大师大摇大摆地在操场上挑三拣四地搜寻什么,人们只见得他拎着一根又粗又大的断木,却不知他正倚在道旁的梧桐树下拿着美术刀精雕细琢。不知是大材小用还是小材大用,版刻大师花了半节课时间将一人高的木头截出两寸长的长方体——光溜溜的,淡绿色的色泽在阳光的映衬下显得夺目照人。

    翌日清晨,版刻大师将成品捧到桌前,且听闻一声清脆的木头与木头之间的撞击,再待一切静下来后,我们才注意到在这木头下面印着“版刻大师”四个大字,殊不知在这四个字下面刻着“印”字——一个小小的且微不足道的尾缀。

    第一回 一雕、一刻、一啄、一镂

    自从那一枚印章问世之后,好事者也给他起了个诨名——版刻大师。

    同样的清晨,版刻大师拿着一块木板在教室里徐徐前行,以他的笔端——不,是刀端——去感受木头上的丝丝线条,他突然定下来,三步并作两步回到座位上,“沙沙——沙沙——”,刻字时,仿佛什么都不知道了,仿佛万物与之唯一,天地之间没有其他的“谁”了,没有什么疑问,只知道刻字,刻字于是成为他的全部:慢慢地是刻,徐徐地是啄,用心的是镂……他的手里除了一把美术刀和一块木板,除此之外,便一无所有。

    他突然抬起头,眼睛眯成一条缝,似乎一眼便能望穿实质,他又挥动手中的刀一雕、一刻、一啄、一镂,再吐出些许浊气,木板上的木屑如砂砾一般飞泻而来,一切就是那么自然,一切就是那么随意,没有丝毫顾忌。但当皇上(也就是我们敬爱的老师)了解这一情况,便下旨让他入宫觐见。很显然,后世的史官都没有记叙这一点,对于平民百姓的我们也就只能从后来他“弃刀从文”这一点略窥一二。

    第二回 弃刀从文

    话说老师的苦口婆心并没有让“铮铮铁骨”的版刻大师放弃这一行当,依然我行我素,甚至犹过于之。

    下了课,他抄起美术刀在桌前似在悼悔什么,就想是日本武士准备切腹自尽的模样。当然版刻大师是版刻大师,不会做这种无聊的游戏,他有自己的梦想,有自己的奋斗目标,比如说刻字……

    他很快回过神来,没有打草稿,直接在桌上刻道:“与天地兮同寿,与日月兮齐光”。字还是正楷,但并不是单纯地刻,每个字都有每个字的起笔与收笔,就想握笔写字一样,指实掌虚,五指齐力,在反复描摹中,渐渐形成如打印机印上的字一般,但他似乎并不满意,只是淡淡地瞄了一眼,叹了口气,之后便将刀扔了。但时过进迁,很快他又学会了他心目另一个“刻”——摹字。此谓“弃刀从文”。

    第三回 刀端

    俗话:“是以君子避三端,避文士之笔端,避武士之锋端,避辩士之舌端。”版刻大师自从学会了摹字,似乎渐渐将版刻忘却,他喜欢将他摹字的笔叫做刀,故大家也将他写的字叫刀端。

    君子避三端,但同学们则惧之刀端。一天下午,他走到我面前,淡淡地说了句,“借我你的号一用。”当我还没回过神来,他早已湮没人海。

    第二天,当我将昨日的事忘却的时候,版刻大师走到我面前,“完成了。”沙哑的声线顿时让我惊悚起来,我赶紧跑到他的座位那,在他的桌上刻着四个字组成一张奇形怪状的脸,像哭又像笑。我觉得一切都来不及了。“怎么样,吟、游、狂、少,四个字是不是写得很完美。”

    “整体上看确实不错,但你怎么把‘吟游狂少’,写成‘今游狂少’?”我对此极为不满。

    版刻大师正眼也没瞧我一眼,道:“吟游狂少之狂在乎口乎?”

    我顿时哑口无言,觉得那张脸活脱脱的就是讽刺。

    吃完饭,老远边听到老吕嚷道:“你怎么把我的吕刻成上面大下面小!”

    版刻大师不紧不慢地抬起头,“吟游狂少有云:‘颠倒,颠倒,颠倒一时昏了’。”

    嘿!吵着吵着怎么归结到我头上,我只好站出来,中规中矩地说:“这字确实刻得不错,但老祖宗造字是这样的,我们不能去改变。”

    “哀南夷之莫吾知兮。”他叹了口气。

    所谓同行皆是冤家,在班上我写诗、版刻大师写古文,本无冲突,但奈何他刻得字实在不敢恭维。不敢继续出丑的他,只好那我的文章出气。

    我写诗,老远听别人念叨,“工城之匠不在匠兵,乃匠人也。”听着怎么那么熟悉,我抬起头,看向版刻大师正那起笔在桌上描摹,我没好气地走过去,“你又来偷我的《断章集》。”

    他微笑地抬起头,“读书人窃书不算偷。”

    第四回 徒有一语断章文,字字珠玑催墨痕

    要军训了,版刻大师对此感到极为兴奋,他甚至将他视为珍宝的印章也带上了,走之前也不忘带走刻刀——一个荒秽已久的美工刀。

    时光荏苒,很快便到了军训第二天下午。这时候,我正站在墙角,而站在我面前的却是学校里不学习的混混。

    正当他们威逼利诱我拿出兜里的钱时,一个洪钟般的声音在我耳畔响起,“你们在干什么!”

    我回头一看,是版刻大师,我的心凉了一半,那几个人却一脸戏谑地回答,“哟,是版刻大师,只会雕、不会刻的版刻大师!”我的心暗暗发笑,显然这几个人不知道他曾经的光荣历史。

    版刻大师呵呵一笑,走过来,“我问你们在干什么!别忘了这是军训!”

    “老子才不管什么是军训,我只知道钱!money!懂不懂!”其中一个人抓着他的衣襟狠狠地说。

    “威逼利诱,可笑可笑。”

    那个人很恼火,直接踹了版刻大师一跤。版刻大师扑倒在地,我分明看到那枚印章抖落下来,甚至裂了一点。

    “你以为就我一个人来了吗?”

    之后,一大群教官出现了,很快将这些混混带走。我看了一眼版刻大师,想说声谢谢,但他只是拿走印章,连看也没看我一眼,很快消失我的眼帘。

    傍晚,月光似水,我回想起白天发生的一切,没有睡着。这时,我又听到久违的“沙沙”声,感觉这一切都是美妙的产物。我侧身望着在阳台上刻字的少年,专注而悄无声息,在定睛瞧了瞧印章上的字,“徒有一语断章文,字字珠玑催墨痕。”这分明是我的诗,却刻在他的印章上!

    霎时,我感觉自己是那么的小,而他在月光下却是那么的大。版刻大师,果然是大师。想到这里,我又躺下来,没有去打扰他的静谧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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