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老师站在木凳上，惊愕地看着教室后排硬牴牛(呕)一样站着的沙自强，她怎么也想不到一个猫蛋儿似的小屁孩儿咋会那么无情无义地对秦小新出言不善，当即就恼火了，毫不客气地对沙自强责怪并质问道:"你沙自强怎这么没家教啊？你怎么哪不中听往哪儿说呢？你知不知恶语给人心灵带来的伤害有多大？那可是很难很难康复的呀！"
那沙自强钉在后墙，脸儿一赤一白，眼一翻，没大没小地顶了一句:"他俩儿合伙惹我生气…我当然要揭他家是地主的短啦！"
范老师一看秦小新正哭得流泪不止，便从凳子上跳下来，顿住脚，对沙自强说:"你！你真是不知说话轻重…是可忍孰不可忍！好你个沙自强，第一天上学你就给老师添乱，还无心听老师好言相劝。我当着全班同学的面，现在郑重警告你，你说话太出格，表现又怪异…若你不收敛不加改正的话，我立马把你调到一(二)班去，我这个班决定准备不收留你啦！何去何从，你自己开着办吧！"
沙自强一听范老师要赶他出班级，他心想，这个一(一)班，他才刚进来，连坐凳还没暖热哩就让老师给开销了，那得多丟人呀！想想在众同学面前那也实在太不光彩了…于是，扁扁嘴儿动几动唇就再也不露牙了。
楚大风掏出手娟替秦小新擦着泪，又低声向他打气儿说:"小新，不哭，哭就不值得了，也显得你真窝囊。他这种人一摸着你和善的脾性，他就会软地好取土，他还会随便找你的差儿羞辱你。你与他一般粗一般长，又都七岁了…见他猖狂，不服就揍…再弄不过他，还有我呢…怕他个啥？"
秦小新摇摇头，止住泪，不作声。
楚大风叹了一口气，低声说:"妳还是顾忌得太多了…前怕虎后怕狼…才显出你软弱的秉性了！"
这时，范老师提醒说:"楚大风秦小新，咱们还继续张贴标语吧！"
秦小新呼了一口闷气，对大风说:"不提这个了。老师在叫咱俩，咱快帮着老师抹浆糊，递红纸吧！"
师生三人忙活着，加上又了两三个机灵的男女生主动跑上讲台来帮忙，抺的抹，递的递，贴的贴，没多大一会儿，就把十六片大红纸上的字，给端端正正地贴完毕了。
范老师从木凳上跳下来，拍了几下手，整整衣襟，扫巡了整个教室一遍，对大家说:"同学们！今天，大家就是彩霞村小学一年级一班的正式学生了。大家知道，今年入学的新生特别多，共有一百六十人之多，分作两个班，每个班都不下八十人。跟着我的这个班，就是一(一)班。在坐的每一个新同学，都是咱一(一)班的学生。我希望大家都要互相关心互相爱护互相帮助，争做努力学习的好学生！"
范老师说到这儿，停了一下。看看台下的同学们都在瞪大眼听她讲，她就来了精神。于是，有些激动地说:"我叫范秀菊，是从县城教育局直接下放来的，什么原因，同学们还小，我也不便在这儿多做解释…待你们都长大了，学得的知识懂得的道理多了，自会弄明白的！一句话，你们是我的学生，我是你们的老师。你们犹如花园的花朵，而我是花园培育花儿好好成长的园丁。平时，在咱们班里遇到什么事叫我，可以不带姓，直接叫我老师就好啦！"
范老师说到这里，又停顿了一下，她从讲桌斗子里抽出一根指头粗的小白棍儿，差不多有近一米多长，她一只手握住小白根的一端，用小棍儿敲点着黑板说:"同学们，按说刚开学，学校教务处就应该第一时间给大家发新书的，可是，可能是省教材印刷厂还没印出来，全省普遍招收新生多，每人一套语文算术，城市学生还有其它科目，可想而知全省成千上万几百万的新生那得印多少书啊！印刷厂工人师傅成夜加班加点也忙不过来…他们够辛苦的…我们一时半会得不到，也值得谅解！我们眼前是没书，也就没法按部就班来讲课。那我们就先认一认我们刚贴在毛主席像两侧的八个字和黑板两侧的八个字是什么？"
范老师把小白棍举得高高，指着黑板顶上主席像两侧的一行字说:"同学们，这最上面的八个字，从左到右，依次念作′团结紧张，严肃活泼"，这是我们学校的纪律，我不要求大家会写它们，因为我们还没学简单的笔顺笔划，但必须会念出它们。同理，黑板两侧的八个字，也作会念的要求！同学们，听懂我讲的意思了么？"
"听懂啦！"同学们童声童气，异口同声地回答。
范老师微笑着，忽然话锋一转，温和地点着坐在前排的楚大风说:"楚大风同学，听说你在学龄前在家就识得一些字的。那么，现在请你站起来，把黑板两侧竖列的这八个字，读给大家听一听，好不好！"
楚大风呼地一下站起来，爽爽利利地回答:"好呀！这几个字简单好读。左边的是好好学习，右边的是天天向上！"
范老师带头鼓起掌来，高兴地说:"楚大风同学读得真好，完全正确！那么，就请楚大风同学上讲台来，给同学们领读这八个字好么？"
楚大风拔开一旁的秦小新，跳出位子，噔噔噔就跑到五尺讲台上去了。
<未完…待续>
11月19夜于苏州玉出昆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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