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系原创非首发,首发平台:《微信公众号》,ID:Rong 大物 文责自负】
“我只想看到她痛苦,越痛苦越好。
她毁了我的一切,我也要毁掉她的一切。”
她说得似乎很得意,可眼泪却流了下来。
约了晚上七点半见面,但现在已经快到九点了,这姑娘还没有来。
其实我已经是有些恼火的。
“并不想再等了,如果她还不来的话。”
我心里暗想着,这样不守时的人确实让人气愤。
就在我拿起东西正准备起身离去的时候,一个黑色的身影推门走了进来。
“真抱歉让你久等了。”
话虽这么说,但我并未从她的脸上看到一丝一毫的歉意。
“没什么,我正好也没什么事。”
反正都是信手拈来的假话,说多了早已没了半点顾忌。
“那我们从哪里开始呢?”
她坐了下来,坐得很直,腰背像绑了一根棍子,一动也不动。
穿了一身日式裙装,很像现在流行的那种JK装,料子质地看上去非常好,裙子也较一般的更为长一些,略过膝盖。
但和平时所见那些青春靓丽的JK装不同,她穿得一身黑,没有一点白。
在这个本就灯光昏暗的清吧里,隐约让人更加感到一丝寒意。
她的头发非常浓密,又黑又直,剪了一个公主切,十分平顺地落过肩膀。
口红也和浑身的气质一致,暗红色的,在她白皙肤色的映衬下,有一种令人无法形容的凄冷之美。
可相比于这些,最让人印象深刻的还是她的眼睛。
我该怎么形容呢?
虽然她的眼睛很大很美,但她眼睛里眼白远远要多于眼黑,眼睛周围画着一圈很黑的眼线,让这原本美丽动人的眼睛,透露出一丝诡异。
而最令人不安的,则是她看人的眼神,竟毫无生气,如同一潭死水。
自从她坐下的那一刻,她的眼睛便不带任何感情的,一动不动地看着我。
让我感到一丝害怕。
我忽然觉得这种美我似乎在哪里见过,并开始在脑袋里拼命思索。
不一会我便想起来了,她这样的美貌与气质,简直如同日本恐怖漫画大师伊藤润二笔下的不世美女—— 富江。
尤其是她那嵌在眼角的痣,更似乎便是富江本人。
就在我眼神不自然地从她视线里逃离的时候,竟然找到了属于她的唯一一抹亮色。
是别在黑色手机壳上的一个绒线娃娃。
是一只可爱的小熊,白色的,和她全身的妆容气质有很大反差。
然当我细看时,发现这唯一的一抹亮色却让我更为恐惧。
因为那个娃娃熊竟然被挖去了眼睛......
“不用太刻意,放松点,你想说什么就说好了,我只是一个写故事的作家。”
我咳嗽了一声,喝了一口面前温暖的咖啡。
虽然说的是让她放松一些,可不知道为什么,此刻感到害怕的却是我。
那姑娘看着我笑了一下。
这笑容本来是极美丽的。
可是偏偏除了嘴角,她脸部的其他部位都没有在笑的,尤其是眼神,麻木地如同.....如同一个死人......
我的心口着实被这目光揪了一下,暗暗地吸了一口气,却不知道该如何迎接,只好举杯喝干了剩下的咖啡。
“那就从我的家庭开始说起吧。”
对面的姑娘缓缓开口说道。
<以下来自姑娘的直述>
我从小没有父亲。
准确地说,我从来没见过我的父亲。
从我出生后到懂事,都没有见过。
我的母亲只告诉我他死了。
每当我问她我父亲是怎么死的她也不说。
这似乎是一个禁忌。
因为只要再多问两句,我母亲就会立刻情绪失控,如同发了疯似的大喊大叫,大概意思是男人没一个是好东西,让我永远不许提起。
有几次她情绪失控时会不停抽打自己,也偶尔会抽打我。
到了后来,我便不问了。
只当他确实是死了。
所以我从小便没有父亲,是和我母亲单独生活的。
我母亲是一名教师。
是的,你没听错,她确实是一名教师。
但和她对于班上的小朋友和蔼可亲不同,她对我极为严厉。
从小只要我做错任何一丁点事情就要挨罚。
我们家里极为干净,到处都是白色。
窗帘是白的,桌布是白的,地板是白的,就连枕巾与被套,都是白的。
我母亲总是把家里收拾得一尘不染,每天她都要花大量的时间在卫生清洁上。
地板拖了又拖,东西洗了又洗。
有时候洗了几遍还觉得不干净,就会拿出刷子之类粗硬的工具反复的刷,直到她觉得干净了为止。
对于这些,我都习惯了。
而我,从小就被她同样收拾得十分干净。
她总是要给我穿上最美的衣服,白色的袜子,漂亮的鞋子。
每天几点起床,吃什么饭,穿身衣服,到哪去,看什么书,统统都要在她的安排下,不能有一点错。
只要我稍有反抗或犯一点错她就打我。
告诉我:“女孩子不能这样,女孩子就要听话,就要干干净净的。”
有一次我吃饭漏了几粒米到地上,她便拿针戳我的嘴巴,逼着要我把米粒捡起来,吃下去。
还有一次我在外面不小心弄脏了衣服,回来后她就当着我的面把那件衣服剪掉了。
说是要给我一个惩罚。
可那是我最喜欢的一件衣服。
有天早上她要给我穿公主裙。
就是那种白色的有束腰的公主裙。
当时我才五岁。
我依然记得她把我勒得有多紧。
那衣服绑在我身上我直对她喊:
“妈妈,妈妈,我喘不过气了......”
可是她依然不听,只是一味地继续把那束腰收紧。
边收边不断地说着:
“能更美的,我的女儿能更美的!”
直到我真的被勒晕过去。
从小我便觉得,我不是她的女儿,而是她养的一个洋娃娃。
像一个傀儡,一个玩具,一个木偶,任由她安排,任由她摆布。
每一个动作,每一个手势,每一个眼神,每一句话,都要和她所想的一模一样,不能错分毫。
如果不是,则会招来她的打骂。
我依然记得小的时候老师带我们去看动画片《匹诺曹》。
别的小朋友都在笑,只有我在哭。
我不懂,我真的不懂。
别的孩子能享受着父母的疼爱。
而我,有的只是深深地恐惧。
在学习上她更不容许我犯一点错。
只要偶尔有一次考得不如意,哪怕是考得已经很好了只是粗心错了一道题。
她都要打我。
而且每一次打我她都要把我脱得一干二净,身上不许穿任何一点衣服。
就这样让我浑身光溜溜地站在客厅里,然后她就拿着蘸了水藤条抽我。
一直抽到我破了皮才肯停。
有几次我被她打得都昏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只看到她把我抱在怀里哭。
用手不断地抚摸着我的伤口怜惜地说:
“是妈妈不好,是妈妈不好。”
而躺在她怀里的我,只感到绝望与恐惧。
上了中学后,本来以为已经逐渐长大了的我可以摆脱她的控制。
可是没想到,噩梦没有一天是结束的。
从我发育的第一天起,她就在我身上缠了很严很严的裹胸。
一边缠一边不断地告诉我:
“不要让男人看到,不要让男人看到。”
我不知道她在害怕什么,只知道她每次说的时候声音都是颤抖的。
放学的时候。
只要是她下班早,我总是能在回家的抬头,看到她在楼上的窗户口等着我。
她就站在那里,穿着长裙,一动不动地看着我。
有的时候她还会躲在我回家的路上观察我。
偶尔几次我发现她就悄悄地站在巷子背后,偶尔几次似乎又没有。
但我时时刻刻都觉得她在看着我。
好像生怕我被什么东西拐走了。
每天回到家后,她都要翻我的书包。
一件一件的翻,一本一本的找。
每一个口袋,每一张纸,每一个盒子,她都要看。
生怕我会带回去什么。
而我每一次就站在那里,看着她一本本的翻。
将我的文具,作业,书本都打开,有时甚至每一页纸上的字都要读。
一个字一个字的读。
我就像一个裸体的人,不能藏一点秘密。
我没有社交,没有朋友。
其他的同学都害怕我。
即使我学习成绩再好,他们也不和我交朋友。
说我是个异类,说我母亲是个怪物。
有的同学说我母亲杀过人。
有的同学说我母亲得了抑郁症。
也有的说我母亲是女鬼,因为在夜里看到她在巷子里一个人飘过。
总之说什么的都有。
只说得我都害怕了。
初二的时候有一个男生喜欢我。
他偷偷地在我书包里塞了封情书。
我看到了,我也喜欢他,就想着把情书给留下。
我怕被我母亲发现,就把情书偷偷地藏在鞋子里。
可还是被我母亲发现了。
那天她像是着了魔一样把我折腾到半夜。
不断地逼问我情书哪来的,有没有和别人做过什么。
到后来我都跟她说了,什么都说了,真的什么都说了。
可是她偏偏不信。
她把我拎进浴室,就像我小时候一样把我脱光了,不断地拿冷水泼我。
说我脏死了。
那是一个冬天。
我冷得发抖,跪在地上跟她说我真的没做什么。
抱着她不断地哭着哀求,求她相信我,求她放过我。
可是她偏偏不听。
最后她把我像一块死肉一样地按在地上。
一遍一遍地给我洗。
不停地用肥皂,用刷子,用冷水。
一遍一遍地给我洗。
不断地重复着:
“脏死了......脏死了......”
我当时已经麻木了。
抬头看着吊顶上那白炽光色的灯。
那在水幕下映出的七彩光圈是那么美。
而我只感觉到,
我死了。
那天晚上我便大病了一场。
发起了高烧,烧到了四十二度。
我的意识已经模糊了。
在那模糊的意识里,我好像看到了一抹美丽的森林。
那森林如同童话故事般。
有鲜花,有草地,有河流,有绿树。
七色的彩虹环绕着天空,洁白的小鹿在林中穿梭。
而我穿着美丽的公主裙,在这森林里嬉戏。
我是那么的快乐。
在这森林里和风唱着歌曲,和鸟儿分享着花蜜。
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由与快乐。
直到我走到一处木屋前。
那木屋的门紧闭着,里面若隐若现着人影。
我走过去敲敲门,而身后的小动物都害怕地躲到了起来。
打开门的是一个女人。
只见她穿着长长的黑衣。
她的脸我极度熟悉又极度扭曲。
她低下头来吻我。
一直把我吻到昏死过去。
后来我便醒了。
醒来的时候躺在医院的病床上。
我母亲坐在旁边紧紧地抓着我的手在哭泣。
看到我醒来她的脸便贴在我脸上,搂着我不断地说:
“对不起......对不起......”
而被她搂着的我毫无感情,只想着为什么没有死去。
从此我便麻木了。
我变得没有感情。
也对任何人和事都没有期待。
我只想一个人孤零零地活。
初三的时候我认识了一个男的。
是一个大叔,大概四十多岁了。
他有一点点胖,但打扮得很斯文,戴着一副窄框眼镜,像是受过良好教育的样子。
我们是在放学的路上认识的。
他在远处盯着我看了好久。
然后便走过来,问我要不要跟他走,他可以给我一些报酬。
我没有任何抗拒,便和他来到宾馆里。
他没有动我。
只是让我像个娃娃一样地坐着。
按照他想要的姿势坐着。
然后他很不好意思地问我“可不可以?”
我不知道他说的“可不可以”是什么意思。
于是便点点头。
然后他坐在离我一米远的沙发上脱下裤子。
开始边看着我边套弄他那东西。
那是我第一次看到男人的东西。
我没有一丝丝的惊奇。
只是觉得恶心。
后来他突然变得很扭曲,便快速地冲到厕所里。
在里面不断地呻吟和喘气。
出来时他已经穿得很整齐了。
然后他递给我两百块钱。
问我下一次还可不可以。
就这样我和他保持了很长一段时间这样的关系。
他从来没有碰过我。
每一次都是那样。
只要我按照他的要求摆好姿势,然后他就自我解决即可。
也有两次他会期望我穿上他带来的衣服。
倒也不是什么很恶心的着装。
无非都是一些老掉牙的学生服和职业装而已。
这没什么。
更何况只要我穿了他带来的衣服就能拿到更多的钱。
真没什么。
每次拿到钱我都藏起来。
有的时候我觉得实在无法带回去便扔掉。
钱对我没有任何吸引力,我要它们根本毫无用处。
有的时候结束了我也会想想这是为什么。
可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我只觉得快乐。
有一种无与伦比的快乐。
我母亲不知道这件事。
每次我做的时候都很小心。
她发现不了。
长期和她的相处我已经能准确的知道她何时会出现在哪。
大叔每次来他都会在一个固定的地方远远地看着我。
我要是认可便远远地跟着他走,但只要我预感到危险便完全不会理会他的请求。
他似乎也明白,我们之间有一种默契。
只要我不理会他的眼神,他便转身就走,完全无需多交流。
这种感觉我很享受,甚至内心中有一丝期盼。
从小我母亲的房间是不允许我进去的,更不允许我乱翻。
只要我随便闯入她便要骂我打我。
久而久之我就不会进她的房间了。
但她的房间对我来说总有一种神秘的吸引力。
那天我乘着她不在家,偷偷地跑到她的房间,在她房间里不断地翻找。
她的房间很干净,空荡荡的几乎没有任何东西。
只是有一个柜子的抽屉很神秘,一直是锁着的。
我想尽办法把那个柜子打开了。
里面是一个铁盒子。
我打开它。
盒子里有一些书信和照片。
那些书信上的字已然看不清,因为每一行都被红色的笔深深地杠去。
我拿起那些照片,都是很老的照片。
有的是独照,有的是合照。
独照上是一个男的,合照上是那个男的和我母亲。
我母亲那个时候好年轻,她笑得也好美丽。
可是那个男的我看不清。
因为每一张都被挖去了眼睛。
我悄悄地把那些都放回了原位,一切弄得整整齐齐。
我很小心,以为收拾得天衣无缝。
可是还是被我母亲发现了。
她回来后就大喊大叫,质问我是不是进了她房间了。
我已经不是孩童时候的我了,于是很坚硬地点了点头。
她听到后很激动地抓着我的胳膊,拼命地摇晃着我问我有没有看到什么?
我被她摇得很晕,冷冰冰地看着她说:“照片。”
她突然变得很歇斯底里,抓着头发坐在地上不停地哭,边哭边不断地说着:
“不该看到的......不该让你看到的......”
她哭了好久,哭到后来都呆傻了,只是静静地在那坐着,看着地面。
我突然有点可怜她,就问她照片上那个男的是谁?
她说是魔鬼,是恐怖的魔鬼。
我又问她为什么要挖去他的眼睛?
她仰着头笑着说:“这是对魔鬼的惩罚。”
我不懂她为什么笑,可是她却突然笑得更厉害—— 像是一种解脱 —— 而眼角却依旧不停地留着泪,激动地仰头说道:
“这是对魔鬼的惩罚!”
随着我上高中,我发现她好像变了。
变得不像以前那样管我了。
可能是因为我对她的冷漠,可能是因为我对她的敌视。
有时她看到我时竟然有一丝丝害怕,还会偶尔主动地讨好我。
有次她居然还问我在班上有没有和谁玩?
要多注意社交和交朋友,要和大家搞好关系。
呵呵,我只想笑。
已经迟了,我现在不想和任何人交朋友。
但男女之间的事仍然是唯一的禁忌。
有一次我姨妈来迟了。
我母亲如同鬼一样地看着我。
不断地逼问我有没有做过什么。
她把我推到角落里,不断地拿手抽我。
抽我的脸,抽我的嘴巴。
我也不反抗,只是任由她抽。
反正这么多年我早已习惯了。
她揪着我的头发让我说,说是不是和男人发什么了什么。
我笑着问她:
“你是不是渴望我和别人发生点什么?”
在那一刻她突然哭了。
她放开了我自己一个人哭着蹲在了地上。
我就站在那里看着她哭。
看着她哭了好久。
哭了好一会她对我说:
“这都是为你好,男人都是骗子,男人是最恶心的,男人没一个是好东西。
你要远离男人,一辈子都要远离男人。”
说到最后她激动地抱着我,不停地摇晃着我的身子:
“答应妈妈好不好,答应妈妈好不好,这一辈子都不要碰男人。”
我没有说话,
我只觉得恶心。
我和那个大叔依然还有联系。
那天他又领着我走进宾馆里。
坐在床上我问他:
“你为什么从来不碰我。”
他非常拘束地含着腰说:
“不不,我不配,我不配。”
我拿着他的手放在了我的脸上,又慢慢地放到了我的胸口。
那大叔就如同触电了一样拼命地缩回了手。
然后他冲到了厕所里不停地大叫,然后呕吐。
最后不断地洗脸,直到把自己洗冷静了才出来。
他出来的时候满脸潮红,如同喝醉了酒,怯生生地看着我说:
“我可不可以......”
我问他:“可不可以什么?”
他异常地不好意思,说:
“我可不可以......可不可以射在你脸上......”
他说出来时我只觉得恶心,一种想要把胃呕出来的恶心。
于是我背起书包便要走出去。
他跪下来抱着我的腿说:
“我给钱,我可以给你很多很多钱......”
看我没有动,他又继续说:
“两千......哦不!三千!三千五好不好!”
我没有理他,努力地想从他手中抽出去腿离去。
那个大叔看我要走紧紧地搂着我,带着哭腔用近乎哀求的声音说道:
“五千!五千都给你!求求你了!求求你了!!我今天就带了五千!求求你了!”
我同意了。
那天他异常兴奋。
持续了好久。
比以往还要久。
出来的时候他几乎要昏过去。
躺在地上瘫软得如同失去了水分的蛆。
而那肮脏的液体喷在我脸上就如同疤痕。
我没有擦去,任由它们恶心地往下滴。
那晚回家后。
我主动依偎在母亲的怀里。
她不知道我做什么,却也并没有推开我。
而那一次,是我生平第一次。
也是唯一的一次我感觉到。
母爱。
那个大叔后来还找我。
可是我再也没有同意过他那样做了。
只有那么一次就够了。
他很遗憾,也哀求过。
但没有用。
他终究不敢忤逆我,只能任由我说的做。
我和我的母亲似乎达成了一种谅解。
或者说是一种新的相处模式。
我们相守而行,却又彼此沉默。
我们各自扮演好自己的角色共同生活,却又绝对不会往彼此的领域里僭越半步。
我憎恨她给我的一切,却又在不知不觉中恪守她赋予的所有准则。
在学校里有不少男生喜欢我。
因为我学习成绩很好,长得又极美丽。
我也知道他们喜欢我。
因为我总是能在不经意间看到那些热切的眼神。
那种眼神我懂,因为和那个大叔一样。
而我对他们毫无兴趣。
我只觉得这些男生恶心。
他们一定和那个大叔长了一样的器官,也一定和那个大叔一样,像一条条脱了水的蛆。
而每一次当有男生向我靠近,母亲的话更是会出现在我的耳朵里:
“男人没一个是好东西,答应妈妈,不要让男人碰你。”
这些话像教义一样的回荡在我的耳朵里,让我一次又一次的逃离。
高二下学期的一天。
我记得是星期四。
那天下午最后两节是体育课,而我正好身体难受得很,根本无法参加体育课。
便和班主任请了假提前回家了。
可当我走到家门口的时候却听到里面有声音。
有人在家里。
我轻轻地打开门蹑手蹑脚地走进去。
门窗紧闭,厚厚的白色的窗帘拉着,房间里所有的灯全是关着。
有一种死一般的窒息。
只有我母亲的门是虚掩着的。
我慢慢地靠近门边,偷偷地往里看。
只看到我母亲用一种极为羞耻的姿势和一个男人在媾和着。
她那表情是那样的沉醉,以至于一点都没有注意到我。
而她的叫声是如此之大,似乎整栋楼层都能听到。
我当时便跑了出去。
在马路上漫无目的地奔跑,不知道要跑到哪里。
只想离开那个地方,跑得越远越好。
我跑啊跑,跑了好久,终于在一处花坛前停了下来。
紧接着便是无法抑制的呕吐。
不断地呕吐。
似乎连魂魄都要吐出去。
我不能相信。
明明是你说的,男的都不是好东西。
明明是你说的,男人脏死了碰都不能碰。
可是为什么偏偏你自己要这样。
可是为什么偏偏你自己要这样!
那晚我在外面走到了很晚,这城市的街道都变得扭曲。
我似乎又一次的看到了那个梦境。
那一抹美丽的森林。
森林里鲜花,草地,河流,绿树都没有变。
小动物也依旧围着我叽叽喳喳跳个不停。
我又再一次的来到那个木屋前。
那个穿着长长黑衣的女人又再一次出现。
而这一次我看清了她的脸。
那张脸竟是我自己......
我回到了家。
母亲问我去了哪里。
我一句话也不想说。
她的声音只让我觉得恶心。
任凭她最后如何逼问我,打骂我,我也没有说。
我只觉得恶心。
明明是你说的,明明是你告诉我的。
可你却不遵守,可你却违背了承诺。
你毁了我的一切,我也要毁了你的一切。
你毁了我的一切,我也要毁了你的一切!
从那天以后我再也没有和我母亲说过一句话。
每一次她说话都让我感到恶心。
从那一天起我穿起了黑色衣服。
即使她再不愿意也拦不住我。
而无法再控制我的她只能无助地哭泣。
这种哭泣却让我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
那一天我又遇到了那个大叔。
他还是对我小心翼翼的。
脱裤子的时候我拦住了他。
我问他:“是不是很舒服?”
他不解地问我:“什么很舒服?”
我看着他说:“男人和女人,是不是很舒服?”
不等他回话,我便帮他脱下了裤子。
那是我的第一次。
躺在床上我看着天花板上昏黄的灯如同要死去。
没有一丝愉悦只是无尽的疼痛似乎要将我身体撕碎。
而我的灵魂也早已远离。
那大叔结束后跪在地上泪流满面。
他不停地给我磕头,不停地给我磕头。
就像他做了什么天大的错事。
然后他拿出来了钱,拿出了好多好多的钱。
全都洒在了我的身上。
从此以后他再也没来找过我。
而他也是我生命中唯一的一个男人。
我回到家后不停地洗,不停地洗。
母亲问我怎么了。
我没有回答她。
只是不停地洗......
<叙述完毕>
说到这里这个女子顿了一顿。
我听得几乎已经要窒息,杯子里的咖啡被喝空了三次。
而她则依然很平静,就像说的根本不是她的故事一样。
“怎么样,作家同志,还要不要听后面的故事?”
她这一次笑了,而且笑得很得意。
“还有?”
我不安地问道。
“是的。”
“那你说吧,反正都已经说了这么多了。”
于是她缓了缓又继续说道:
“高考的时候我没有去,即使我平时的成绩很好但我依然没有去。”
我惊讶地问为什么?
她笑着说:“我想报复她。
从小到大她一直把我当成她的一个娃娃,一个作品。
一定要按照她的意思去生活,不允许我有一丝一毫的闪失。
穿什么样的衣服,有什么样的举止,将来要怎么样,都要按照她的构想。
但我要告诉她,我不是她的,也不会按照她想要的方式去活。
我只想看到她痛苦,越痛苦越好。
她毁了我的一切,我也要毁掉她的一切。
我知道她最在乎什么,而我要亲手毁了它。”
“这......”我想说什么又一时语塞,只好问道:“那后来呢?”
“后来?你确定想听?”
我不置可否地沉默着,紧紧地捏着手里的咖啡杯。
“高考那三天我消失了三天。
回来后她像疯了一样质问我去了哪。
我冷冷地看着她说我没参加高考。
她痛苦地抓着头发,像是失去了生命一般的尖叫着。
而我只是看着她冷笑。
她抓着我的胳膊问我为什么。
我甩开她的手,盯着她眼睛说:
‘你脏死了......’
我母亲惊讶地看着我,说什么脏死了。
我当时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对着她说:
‘我看到了你和那些男人做的事情,你脏死了,你脏死了!’
我母亲像是力气被抽去一样的坐在了地上,瘫软无力。
我又顿了顿对她说:
‘你一直以来想要的那个洋娃娃,她死掉了。’
于是我脱去衣服,露出了我的背。
那背上是一整面纹身。
那纹身一个墨黑色的魔鬼,像是一个浑身流着血身着白衣的圣母,而她的眼睛被挖去。
我母亲抬头看着那个纹身张着嘴惊讶地说不出话,久久地说不出话。
她像是丢了魂魄一样。
而此时的我只觉得快乐。
一种前所未有的快乐。”
说完她便笑了起来,笑得很开心。
而听到这里的我却皱了下眉头。
这个故事已经让我反胃了,站起身来便想走。
她一动没动看着前方,冷冷地问我:“怎么了,作家同志,不想听了?”
我告诉她:“很抱歉,你的故事我已经了解了,现在请允许我离开。”
“原来你们作家的承受能力就只有这样,我还以为会很了不起呢。”
我没有理会她,只是对着服务员招了招手,准备买单。
“好吧,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恶心?”她问我。
“不恶心,但确实和我所秉持的理念不一样。”
说完我买完单拿起衣服便要离开。
“不要那么自鸣得意高高在上了!难道你的人生里没有一丝一毫龌龊的念头嘛?”她质问道。
这声质问确实让我停住了脚步,我缓缓地转过身对她说:
“我这一生中肯定有很多龌龊的念头,但我却不会伤害我最亲近的人。”
“说得如此轻巧。”她忽然轻蔑地笑了起来:“你们这些生活在阳光下的孩子永远不可能知道生活在暗世界是什么样的。而你们这样的人只会穿着光鲜的衣服道貌岸然地在台上说教,真正的痛苦你们又怎么会明白?在不为人知的私下里,却又做着极为可耻地勾当。
如此样的人我见得太多了,你也一样!”
空气突然陷入了沉默,店里面其他客人纷纷转头朝着我们这边看,又快速地扭回头去。
“还是坐下吧作家同志,我的故事也不多了,你又何妨不把它听完?”
我再一次的放下了衣服坐到了位置上,此刻她本是苍白的脸上泛起一丝血色,可能是刚才激动涌上的血气。
“好,那你继续说吧,我也确实应该听完。”
“后来我就搬出来了。
我开始和社会上的人混,由于我形体出色我参加了很多拍摄活动。
有最常见Cosplay,也有一些展会,以及一些特殊场合的拍摄需求。
我认识了形形色色的人,里面有男人,也有女人。
但我只爱女人,男人我爱不起来,想到只会觉得恶心。
我和女人在一起的时候才有快感,或者更准确地说,只有伤害她们的时候我才有快感。
我从来不允许女人进入我的身体,而每次都是我把她们弄得快要死去。
这种感觉很舒服。
即便这样,她们依然像蛆一样的迷恋我,任凭我摆布。”
我没有接话,只是低着头默默地听着。
这里面的对话已经让我麻木,而我似乎也如同尽义务般的扮演完一个作家角色。
她可能也看出来我对此已经毫无兴趣,便开口问我:
“你是不是很想知道我和我母亲后来怎么样了?”
我用沉默代替了回答,她便继续说道:
“我没再见过她,一直都没有回去过。
后来听说她因为精神失常被送进了疗养院,住在一个很偏僻的地方。”
“你一直都没有去看过她?”我直勾勾地看着她问道。
“没有......嗯......也不是,我后来去过,在她快死的时候。”
“她死了?”我问道。
“是的,她死了。
我去看她的时候已经是她的弥留之际了。
被告知的时候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去。
但我还是去了。
我去看她时,她浑身傻傻的,披头散发,坐在轮椅上。
衣服也已经不是那么整洁了。
她当时已经完全不认得我了,只是手里抱着一个玩具熊的娃娃,嘴巴里痴痴呆呆地说着:
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你......
呵呵,谁要她对不起。”
说完她喝了一口面前的水,眼睛里有一些神色晃动。
“结束了吗?”我问她。
“她走后,我又一次回到了那个老宅,就是我从小和我母亲生活的房子。
多年没有人住已经落满了灰尘,但每一样东西仍然像当初那样摆放得整齐。
我在这个房子里停留了好久。
似乎每一个角落都充满了回忆。
我又来到了她的房间—— 那个从小便不让我进去的房间。
那个房间没有变化,就和当年一样。
我打开了那个尘封的抽屉,这一次它却没有锁。
盒子里还是那些书信和照片。
它们和之前一样。
只是唯一的区别是。
照片我母亲的眼睛也都被挖去了。
而里面多了一封信。
那封信上用红色的笔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对不起。”
说完后她闭上了眼睛。
两行黑色的眼泪顺着她白皙的脸庞滑落......
离开的时候她扭头问我:“你会写我的故事吧,荣作家?”
我说:“不会,这世间有太多值得写的故事了,你这一篇,我不会写的。”
她突然很激动,用手抓着我的胳膊说:“求求你,你写好不好。”
她用的力气真的太大,我的胳膊被她抓得好疼。
“为什么?我不觉得这有什么好写的。”
“求求你......”
她的语气突然变得是那样的弱,不断地在哀求着。
“那你告诉我一个非写不可的理由。”
我依然想拒绝她。
“因为......”
她有点哽咽,用了好一会时间努力地调整好情绪,红着眼睛缓缓抬起头对我说:
“因为这不是我的故事,是我的罪状,是我这辈子对她最大的罪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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