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伴

      每天清早或傍晚，在小区门口，我都能见到老柳和他的老伴出门散步。
      老柳是个老师，退休已好些年了。之前，我和他在一所学校工作过，没少帮助过我。老柳和老伴，在我们小区绝对是个“名人”。小区的人，见到老柳时，他一定和老伴在一起，而且是手拉着手。老柳大高个，虽头发有点花白，但人绝对精神，见到人总是乐呵呵的。老柳的老伴个子很低，也不爱说话，腿脚不太灵便，走起路一颠一跛。这老两口，老柳高个，老伴低个，一个精神抖擞，一个不苟言笑。老柳由于个高，拉老伴的手时，总是要稍稍弯点腰。他们走的很慢，老柳时不时给老伴说着话。小区的人，看到老两口一高一低的背影，总觉得别扭不和谐，但又感到这画面温馨。
      每次见到老柳他们老两口，我都要停下来，恭恭敬敬地向他们问声好。想想自己十多年前刚参加工作，是个愣头青，干事情毛手毛脚。老柳书教得好，人也是热心肠，尤其写一手好字，好生让人羡慕。不管是在教学上，还是其它方面，老柳给了我这个年轻人很大帮助，我不敢忘了。退休的这几年，老柳明显老了，背有点驼了，头发也花白了。每当我问到他时，老柳都会笑呵呵地应着，这笑容和当年一样，我很熟悉。问老柳时，我也留意老柳手里拉着的比他矮许多的老伴。她就像小孩子一样，很听话似的依偎在老柳的身边，没言语，静静的。
      之前，在学校就知道老柳的老伴是个农村人，没工作，而且身体也不好。老柳既要忙学校里的事情，也要忙家里的事情，两头跑。熟悉老柳的人都知道，老柳真不容易！
        有好几次，和妻出门遇见老柳拖着老伴的手出去散步，妻很是羡慕。看到妻这样的眼神，我就会说：“老伴老伴，老了相依相伴！”
        后来，有相当一段时间，没见老柳和老伴散步的身影了。起先也没多想，直到有一天，无意听到小区门房老李头说，老柳家里好像出什么事了。
      又过了一段时间，大概是二三月间的一个午后，春寒料峭，天气还冷。下班回家，在小区门口，我见到了老楼从门口出来。不过，这一次是老柳一个人。
      老柳看起来苍老许多，头发全白了，背驼得厉害，步子似乎也沉重了许多。我还像往常一样，停下来，向他问声好。他似乎没听见，又好像听见了，走了几步，停了下来，回过身给我点了点头，嘴里发出“嗯”的一声。我看到一张消瘦的脸，一张没有笑容的脸。我心里一下子明白了，想找几句话安慰安慰他，但没来得及开口，老柳已回过头，出了小区门。
      老柳走的很慢，就像原先和老伴一起出门散步走的那样。可是，老柳身边的老伴不见了，只有老柳一个人。暮色当中，背影孤单的可怜！
        在以后的日子里，每天清早或傍晚，在小区门口，我依然能见到老柳出门散步。只不过，现在只有他一个人，没有了老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