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是一个风雪交加夜晚。
隔着房顶似乎都还能听到狂风在怒吼的声音,白天的小雨到了晚上渐渐变成了飞雪。木惟不喜欢电闪雷鸣交加的夜晚,同样,也不喜欢风吼雪重的夜晚。
一把紧靠着暖气片的摇椅,一杯热的桔普女儿香,一盘瓜子花生,一个手机。瓜子花生壳时不时的从木惟手里掉落到摇椅边的地上,木惟吃二十粒瓜子,十颗花生,打开手机看一次信息。如此循环往复,一晚上,吃了三盘瓜子花生,续了几次水忘记了,直到桔普味道淡如清水……木惟没有等到要等的信息,却收到了很多自己此刻连敷衍都没有心情的信息,这算什么?
在寂静的夜里,风吹树枝的呼呼声被无限放大。木惟不曾听过鬼哭狼嚎的声音,可风雪夜总是给人无尽的遐思。
想着早上一定又如《红楼梦》结尾般,天地间白茫茫一片,真干净!
凌晨十二点,嗑完最后一粒瓜子,脚踩在地上的瓜子壳花生壳上面,发出清脆的声响。太晚了,从摇椅上坐起来,伸个懒腰,嘲讽一笑,睡觉!
躺在床上,风刮着窗户嗡嗡作响,这就是北方的风,如果再靠北一些,在张家口坝上地区,这样的风会把喂牛羊的冬储草卷的满院子都是。
在风毫无节奏的带领下,把木惟带回到了几年前的风雪夜。
和平日一样,晚上九点是木惟睡觉的时间。木惟哄了小情人睡着,然后窝在爱人怀里,天太冷了,木惟一到冬天就怕冷,手脚冰凉,可是因为有心爱的人在,她可以把冰凉的脚踩爱人腿上,把手伸进爱人的怀里暖和着,手脚渐渐回温,木惟渐渐入梦。
突然电话铃声响起,铃声是木惟最喜欢的周杰伦的《简单爱》:“我想就这样牵着你的手一直走,爱可不可以简简单单没有伤害……”爱人翻身从床头柜拿起手机接起电话的同时,木惟也被吵醒了。嗲嗲的女声清晰的穿入木惟的耳中:“下好大的雪,我好冷呢……”
木惟所有的困意都散去了。
披散着头发坐起来,木惟即便高度近视,此刻没有带眼镜,眼睛依然直直的盯着身旁的爱人,不想错过他的表情:“她是谁?”
身旁的爱人似乎没想到木惟会突然醒来,顺手挂断电话。伸手拉了一下木惟,想让躺下,继续揽在怀里哄她入睡。
木惟躲开他的手,语气加重了许多,一字一顿问道:“她是谁?”
“同事,赶紧睡觉吧!”
“那为什么半夜给你打电话,说这种话?”木惟语气失去往日的温柔。
“我怎么知道?也许打错了!”
“那怎么没有人半夜给我打电话?”木惟扫了一眼旁边尚在熟睡的小情人,低低吼道。
“别吵醒儿子了,真的是打错了。带这臭小子一天多累,天冷赶紧睡觉,乖!”木惟虽然心里还是不舒服,奈何带小情人一天也是真的累极,蹒跚学步的小情人需要弯腰扶着走路最是累人。
“腰疼……”木惟一边躺下,一边嘟囔着。
“给你揉!”爱人温热的手掌放在八髎穴位置稍微用力推拿着,缓解着木惟酸痛。在木惟快要昏昏欲睡的时候,熟悉的电话铃声又响了。
“为什么不接?”木惟闭着眼睛轻轻地问道。
木惟有起床气,而且很浓重。一再被打断睡眠,内心的大火熊熊燃烧,有燎原之势。但是此刻她在极力的压抑着。
身旁的爱人挂断电话的手停顿了一下,滑了接听。只听电话那头传来:“你为什么总挂我电话?我想你了……”
不等电话那头说完,木惟不知哪里来的速度,从爱人手里抢过手机扔到了墙上,手机从墙上掉下来,再地上蹦了几个高,才停止,手机屏粉身碎骨,电话那头传来了紧张地惊呼声:“你怎么了,在哪里?出什么事了?”
木惟捡起地上的手机,冲着碎的屏幕吼了一声:“滚!”然后打开窗户,把手机扔了出去。
雪被风顺着窗户吹进来,刮了木惟一脸,雪接触到温热的肌肤立刻融化了,只留下了水痕在木惟的脸上。
冷风激起了木惟一身的鸡皮疙瘩。
男人似乎也是震惊的,“你疯了,都和你说了那只是同事,你有病吧?”
一句“有病”彻底激怒了木惟,木惟那压抑在心底叫嚣的魔兽彻底被释放出来。
木惟觉得就是因为自己有病,才会不顾全家人反对和他在一起;木惟觉得就是因为自己有病,所以才对他深信不疑;木惟觉得就是因为自己有病,才会切断一切外联全心全意的爱他,认真的带着小孩……
卧室里的花盆,装饰的瓷器摆件,玻璃杯,台灯,角柜,椅子,能摔的都被木惟摔了,能推倒的都被木惟推倒了,可是还是心底叫嚣却越来越浓。
不知道什么时候小情人被惊醒,扯着嗓子在哭,木惟视而不见,眼睛在搜寻着还有什么可以摔的东西。
看着满地狼藉,男人也生气了。揪着木惟的衣领,一巴掌扇了过来。
随着清脆的巴掌声落下,整个房间都安静下来,只有小情人哭地声音更大了,嗓子都有些嘶哑。
木惟感觉自己的半边脸都木木的,半天才传来痛感。那是怎样的痛呢?算不得撕心裂肺,因为和生产阵痛比起来,这点痛根本算不得什么,没得看的。
只是心底对爱的信仰崩塌。
木惟想哭的,可是眼睛太干了,就是没办法流出眼泪来。
木惟也是心疼自己小情人的。背对着躺下,把小情人抱在怀里轻轻拍着小情人的后背,等哭声渐渐小了,开始给小情人喂奶。
男人看了看自己发红的手掌,有些错愕。“惟惟,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
也许发泄的够久,累了。木惟没有力气给予任何回应,只是轻轻拍着儿子的后背,儿子在妈妈的怀里吃着奶,吃着吃着又睡着了。
木惟觉得自己的眼皮越来越沉重,有那么一刻,真想就这么一直睡着该有多好……
第二天早上醒来,小情人还在睡着,木惟只觉得头痛欲裂,浑身滚烫,嗓子咽口水都觉得生疼。又不是小孩子,木惟知道自己感冒了。孩子在吃奶,不能吃药,抗几天就过去了。
地上的狼藉已经被收拾干净。
床头便签写着:要去鹿泉开会两天
揉揉太阳穴,到客厅拉开窗帘,外面的雪还没有停的意思,只是风小了。打开窗户,有雪花迎面而来,我不顾寒冷,伸手接住,晶莹的雪花就这样在手心变成小水珠。
卧室的粉色的百合,栀子花,龙舌兰都不在了,象征我们爱情永昌的瓷器摆件也不在了,干干净净的,一切好像都不曾存在过,就这样被木惟在怒气之下毁个干净。
神奇的是从那以后,木惟再养不活娇贵的花花草草了,只能养点芦荟,铜钱草,玉树,鸭脚木,发财树之类的好养的。
这些东西的消失,清晰的告诉木惟,昨晚的一切,那不是一场噩梦,是真实存在的。
这只是一个开始……
同样的凛冽的寒风,同样的飘飘洒洒的大雪,唯一不同的是,那时候木惟是不知天高地厚,天真无邪,是被宠坏的小公主,霸道不讲理,不懂得隐忍,不懂得节制,不懂得感情经不起吵闹与消磨。那时候木惟总觉得两个人在一起,就可以天荒地老,他只能关心自己一个人,喜怒哀乐,欢喜或忧愁只能与自己一个人分享,他不可以和除了自己以后的任何异性聊天来往。
那时候总觉得这是理所应当,两个人在一起就要全身心的投入,现在想来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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