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江南绾（1）

上一章：江南绾（2）

第五章

        不知为何，大堂空无一人，与曲澜天认为的恰是相反，有些诡异。花厅中央是一个巨大的鱼池，池鱼游动，不时发出“叮”“叮”的声音，却是游鱼碰到了池底的金铢。空气中糜烂着一股浓而腻的香味，闷得人透不过气来。

        老鸨匆匆赶来，略显肥胖的身体扭出一种姿态，向着何墨道：“公子，您怎么现在才来啊，要不是等您，妈妈我都准备开始了。”脸上白得发油。

        “妈妈，这倒是在下的不是了。”何墨展开扇子，故作风雅地一扇，道：“所幸来得及时，不如即刻前往罢？”看到老鸨望向曲澜天，方才轻描淡写地道了一句：“这位是曲澜天，是我兄弟。”

        “曲澜天……”老鸨皱了皱眉，旋即舒展开来，道：“既是公子的兄弟，便也同去罢。”

        曲澜天点了点头，不曾言语，便跟在两人身后，随两人走向楼梯。

        老鸨察言观色，一副自来熟的样子：“曲公子想必是第一次来参加这折花会罢？”

        曲澜天淡淡地瞥了一眼老鸨，收回了目光，脚下一步不停，向前走去。

        何墨看着尴尬的老鸨，上去打圆场道：“妈妈，是在下疏忽了，我这兄弟不与陌生人交流的。他的确是第一次参加折花会，还有劳妈妈解释一番。在下的解释想必是不够权威的。”一番话说的滴水不漏，既给了台阶，还暗中夸了她一番，倒是显出了一番商人之子的本色。

        “哈哈，何公子谬赞。那妈妈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老鸨听得此语气已是消了大半。往旁边一看，又见得曲澜天微微一躬，顿时有些得意，道：“这折花会可是我们遏云亭的招牌了。每两年一度。我们邀请了全城最有实力的十位大人参与竞争。能够折花而归可当真是风光无限了。”

        “没错，这折花会名额相当难得，”何墨接嘴到：“我加上这次也不过参加了两次。上一次是作为旁观者。”

        说话间，三人走上二楼末端的楼梯，老鸨随手在楼梯上作为装饰的金顶莲花上一扭，只见楼梯另一侧与其一对的另一只的莲花竟然悄无声息地打开了，里面是一块凹凸不平的令牌。

        看到曲澜天疑惑的目光，老鸨笑了笑：“这折花会可是遏云亭的招牌，我们必须小心些，免得让人砸了招牌。”

        “这折花会，”何墨补充：“听说的人多，知道在哪的，基本没有。”

          “不怕来参加过的人把消息传出去？”

        “子沧，你还是不明白啊。”何墨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很轻，像是随着目光行走了千山万水，飘进尘烟里：“当一个人享受过了极致的权力与欲望，又怎么会愿意将之与蝼蚁共享？”

        十步开外，老鸨将令牌插入三楼一面墙壁上一个不起眼的裂缝中。三楼地面无声开裂，像一张择人而噬的巨口。

        老鸨走向两人，将令牌放回。机关闭合，她有些白得泛油的脸上皮笑肉不笑。

        “两位，请吧。”

江南绾（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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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里层别有洞天。

        当曲澜天估摸着下到外面二层时，暗梯终于到了头。眼前一片明晃晃的，衬得烛火摇曳的身后暗暗的，连带着眼前的光亮也有些阴森森的，有些瘆人。

        金碧辉煌。

        这里的花厅看上去与之前的装饰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但是其他的一切都成了单纯的装饰品，唯一夺人眼球的，是中央那株巨大的红珊瑚树。里屋没有楼层，那株珊瑚树便漫漫地伸入上方黯黯的空间中去。像一团红色的云，不知为何，曲澜天这么想到。很自然的，他又不禁想到那句“楼阁玲珑五云起，其中绰约多仙子”（出自白居易《长恨歌》） 。

        “很美，不是吗？”何墨展开扇子，站在曲澜天边上，又一次收回嬉笑的表情：“我两年前第一次看到的时候也像你这样。以前觉得下次见到不会再惊艳了，没想到现在还是如此。只应天上有，能得几回见？”

        对，美得不似人间有。曲澜天悚然一惊。

        “两位公子，快些罢。”

        “妈妈，来了。”何墨拽了曲澜天，向里走去。

        曲澜天随着老鸨走着，红烛把空气烧的闷而暧昧。路有些奇怪。只有一边是房间，路也只有一条。没有选择，像是绕着什么行走。

        一注的时间，路折了两次。老鸨停下来，打开了木门。

        很有江南特色的木格门后面，是依然承袭了花厅奢华的房间。烛火晕染的靡靡的暗红色似乎就停在了门外，而里面，被金碧辉煌所占据。两个衣着暴露的侍女似乎已经站在门后等候多时了。粉白色的衣服很配她们青春的气质。两个侍女见到何墨和曲澜天，先是甜甜地叫一声：“见过何公子。”显然，她们把曲澜天当做了何墨的侍从。只听身后老鸨说道：“念儿，碧儿，这位是曲公子，是何公子的朋友，不可失礼。”

        两个侍女对视了一眼，虽然不知曲公子何许人也，但既然妈妈发话了，也不得不道一句“见过曲公子”。

        老鸨转向何墨和曲澜天，脸上又堆上了肉麻的笑，白得发油：“两位公子，失陪了。妈妈这就去安排折花会。”

        “嗯，”何墨半躺在侍女念儿腿上，一只手缠着她的头发，另一只手随意的挥挥，任碧儿为他捶腿：“去吧。”

        曲澜天静静地站在原地，几步外的莺啼燕语对于心如止水似乎也无计可施。“真是个不解风情的呆子。”不远处，正在剥着荔枝的念儿心中想到。

        “碧儿，”吃着念儿喂到嘴里的荔枝，何墨含糊不清地说道：“去把窗户打开吧。”

        “坏人，现在就想着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了？”碧儿风情万种地瞥了他一眼，嗔道。但还是顺从地把窗户打开了。

        “嘿嘿。”何墨一笑，道：“这樊姑娘传说中可是艳冠过去五届花魁的佳人，我又怎能不好奇呢。”

        窗户被推开，轻轻发出响声，曲澜天向下望去。往下半层楼的高度是一个平台。红烛高烧，绯衣女子委坐在地，向着推开的窗户这里抬起了头。

        许多年后，哪怕连她的容颜都快忘记，曲澜天还是记得那一刻樊初的那一眼，像初春草木蓁蓁，却又带着冬末的一丝寒气，静静飘过漫长岁月。

        曲澜天别过头，避开了她的眼神。正巧老鸨的声音从下面传来：“各位公子、大人，多谢各位对我遏云亭的厚爱。下面，折花会正式开始！”

江南绾（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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