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辞旧岁,金兔贺新春。年三十,是最让人期盼的。
“快点快点,再磨蹭火车就开了。”候车室里人满为患,风铃的大嗓门已经不断地催促着儿子。她跺着脚,手里提着两个塑料袋的食品,背个双肩包,就一个蓝口罩挡住了大半边脸,留着外面的眼睛睫毛上挂满了白霜。
旁边的老伴儿龙岩理解性地轻轻拍怕她的肩:“淡定,淡定,还有一个小时才开车呢!”风铃呼出一口气,是啊,自己有点着急了。
工作加班到了今天才能放假,已经是除夕。各种交通工具辗转之后,终于来到这个只有绿皮火车的老旧车站,满以为除夕日的小车站应该是空荡荡的,没想到还有很多人。每人都是大包小包,面带焦急之色,也都一个个盼家之人啊。
疫情三年没回家,风铃已经归心似箭。
老妈74了,肺癌晚期,可能这是风铃能跟老人过的最后一个年。想到这里,她就掉眼泪。
坐在老旧的绿皮火车上,身边嘈杂的人声却难以遮挡风铃心中思念的笑声。
小时候,年夜饭的饺子里都有钱,妈妈把硬币包进饺子,恨不得包上几十个带硬币的饺子,让每个孩子都能吃上。偏偏风铃就是那个眼大肚小吃不到钱饺子还要哭的家伙。妈妈就偷偷把硬币塞进煮熟的饺子里哄风铃吃掉,看她开心满足地笑。
还记得妈妈自己做拉皮的那一次。
“妈,你别干了,看你满脸汗!”哥哥不满意有点生气地对妈妈说,他看妈妈满头大汗心疼地说。
“铃儿爱吃的拉皮,做一次就多给她做几张呗,反正也不累。”妈妈站在炉子边,通红的煤火把她的脸烤得通红,她用袖子抹了一把额上的汗骄傲地说,旁边还站着一个两眼放光就差流哈喇子的风铃。
也记得除夕上午妈妈被风铃缠着烙土豆饼的事情。上大学后,食堂里买的土豆饼怎么也没有妈妈做的味道。风铃回家就缠着妈妈给做,也不管是不是过年。妈妈还是对风铃的要求有求必应。
印象最深的是年夜饭,爸爸还在世的时候,大家团座在一起,晚上团圆饭时孩子们先给爸妈磕头拜年,然后等着他们给红包,咧个大嘴笑的样子。每次风铃的红包里面的钱都比哥哥们的多,没办法,家里就这么一个女孩,团宠啊!
……
风铃回忆的画面被老公龙岩打断,火车马上就进站了。风铃的心突然就紧张起来了。三年,居然让自己产生近乡情怯之感。
进家门时,已经是下午二点多了,妈妈瘦了。凹陷的脸颊更凸显大眼睛的无神,可见到风铃,妈妈还是若无其事地开心大笑。不知道她是这时没疼,还是她忘了疼,反正那笑意是直达眼底,直达风铃的心坎,直达所有人的脸上。
除夕夜的团员饭是嫂子们做的,风铃没插手。出嫁到外地,几年不能回家,终于回来过年,还是除夕夜到家,还是,妈妈生病了。
年夜饭很丰盛,十个菜寓意十全十美。大家还是团座在一起,老妈位居主位,这回磕头拜年的人可多了,哥嫂孩子们,全加上也十几口人。大家都开开心心地说着祝福的吉祥话:新年快乐、万事如意、兔飞猛进、兔然暴富、身体健康、长命百岁……
妈妈是笑着的,哥嫂是笑着的,孩子们是笑着的,风铃也是笑着的。
妈在,家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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