邀月堂主人按:
世上多少看戏客,奈何皆成剧中人,可怜魏某人,戏撰千字文,误却堂前枕月眠,反作王婆说风情。
山水庄园者,人间妙境也;汉东地、出于戏。真假有无之间,虚实飘渺之处;黑百通吃,人皆知之。可融风流旖旎似红楼之梦,能纳窃国大盗如水泊绿林。制同土司别驾,体近皇帝行宫;三教九流偶为座上客,八方四域皆成过路人。何也?官趋利、商谋权,皆人之性,人之性,如山水环抱,相依而各以生息幻灭道哉。
世间诸人,依性而为,合乎山水自然之道,故曰“山水庄园”,实人间大熔炉也!夫邦国者,岂非如一庄园落于盈盈山水间?
时依色空,事如一梦,人生万事,羁与红尘;古人言“官天地,役万物”,然凡古今之人,反为天地官、为万物役,无一幸免于斯,妄称万物之灵,何其戏谑诙谐,滑长天之大稽久矣。万物之灵,不过一时间自诩;官天役物,本是智慧之大伪。
闲走戏笔处,偶谈剧中人,某今半描其人其事,半说人间风情。
祁郎同伟者,悲情英雄,宋江翻版尔!二者世异事异,其宿一也!今天下古今之宦海,何止千千万同伟?盖华夏为邦,人情至大,古今一理也:“身出寒门,庙堂难登,节操易手,功业方成。偶有山沟出凤凰,几人平步作重臣,非唯天时,亦非人谋,乃人伦之痼疾使然。”故寒士以文武功业显达者,莫不归于兔死狗烹之途,明哲如汉之子房、唐之李靖、明之刘基,功成身退者,寥寥也;昔商鞅强秦、法得专一以行,车裂之祸加于身,其宿非人。张仪挂相、东出大局初定,武王逐之,孤苦仃伶·····
祁同伟,身出苦寒,心欲胜天,初学律法有成,有司遣之孤鹰岭缉毒,遂以捕快身屡建奇功,得英雄名也,天下闻之莫不赞,然其心之所向,权也!故不甘人下,遂以裙带事权贵,因攀仕途而弃真情,可怜之命自此终,可悲之运自此始。经年久钻营,权极一方,掌刑狱事,斯人不复,已成权虫。触律深久,事败,吞枪自裁,然身死之际,心不伏法,自曰“世间官厅,皆不能判吾有罪”时人曰“可怜之人亦可恨尔”!某持何辞,且是后话。
高公育良,貌风雅、气轩昂;性多情、好明史;精律令、为教授、掌汉东大律堂。数年树桃李,门生颇多,以汉东检察院反贪局长陈海、汉东公安厅长祁同伟、最高检侦查处长侯亮平为佼佼者。陈、候二生皆已显贵,与其师生相称尔,别无牵连。育良因同伟岳父故,下讲台、上政坛;擢升皆顺,遂成汉东政法委书记,故高公独与同伟大甚密,不知祸福。
有高氏二女,幼家贫,长成有姿色,入瑞龙商社酒肆为女侍者,瑞龙者,前汉东省委书记之子也,得父立春荫,遂成商中精。瑞龙欲求肥美之地以敛财,高公不允,后瑞龙教以礼仪、灌以明史,高氏小女小凤脱胎于村姑之躯,俨然佳人也,逢良时,献于高公。当是时也,高公痴《万历十五年》,谈笑间,小凤每有新解,加之妙龄佳人有动人春色,眉来眼去间,遂不能自持,有相见恨晚之感,更有流水高山之叹!
某一日,牛齁柳影间,幔帐温存处,高女小凤作粉泪偷弹之象,育良为之拂泪,问之再三,小凤竟不言何故。高公厉色,小凤怯怯曰“妾少贫,长成得君辛,然君与妾,虽有温存幔帐之间,终非同路人;妾芳心许君久,恐一朝春色尽,恩爱荡然无,尝不安”。高公仰天大笑曰:“此事何足道哉,吾得佳人,可倾肠文史,能漫谈风月,岂有弃卿之意。”未久,休发妻吴氏,秘与小凤结为连理,有司录案为凭,又置豪宅,小凤心安,自此欢合不在话下。
高妻吴慧芬,汉东大学堂教授也,书香门中人,三尺讲台客;通明史,知进退,娴雅有余,豁然不足,困于颜面,难忍婚变之实,故与高公同床异梦虽久,然人前仍以夫妻称。所恋者有二:一乃达官妻室之虚荣,二乃与高公之女。高公事败,泣曰“女之耽,莫过婚,婚之悲,莫过名,名之害,莫过忍!”一朝春尽红颜老,如是尔尔!
高公俊朗人也,风华正茂时,亦人中豪杰,执教法学,颇有贤名雅事;及入政坛,出入淤泥终不能自拔,初,困于权谋,又陷于美色,终难脱魑魅之列,昔日教授风采雅量,顿然面目全非,终以权色败,身陷囹圄,晚节不保。成伪诈政客尔!时人有戏言论高氏事曰:“性别男,爱好女;夫愿娶,妾愿许;人前夫妻戏一曲,身后鸳鸯自难语······”
高氏女小琴,山水庄园主人也,幼时家贫,与胞妹小凤同为渔家女;初,衣衫不得洁整,茶饭难以饱温;及长成,有姿色,甚聪慧,出于瑞龙商社,亦陷于瑞龙······清纯,未享人间善待,人身不由已,初入城,为谋生存,身遭数“人”污,当是时也,小琴姊妹节美色,且长相如一人,狼子难辨二人身;每有险境,小琴护妹心切,必挺深受辱,堕胎数次,终成残败之身。遂心灰意泠,满眼昏暗,大有人世苍凉,人心险恶之感,自觉命运弄人,权贵可憎之感,久怀恨意,虽为女流,经不堪劫难,顿生越王勾践之阴志,忍辱屈身,欲图“大事”。
小琴事酒肆旅馆之事,久经磨砺,建山水庄园,成大商,又得祁同伟助,周旋于商贾达官之间,游刃于权谋金钱之际;造化弄人,然造化亦慰人-------且说祁同伟妻梁氏,官宦子女,气高傲,与祁郎常有居高临下之举,又兼轻蔑骄横之语;同伟郁郁,及年老色衰,恩爱全无,互相嫌隙。某一日,祁郎遇小琴,眼脉脉,小琴见祁郎,心漾漾,推杯换盏之间互诉不畅之命运,遂以心相许,自此,山水庄园反成祁氏家园,二人如胶似漆,不在话下。久之,小琴每与祁郎温存,始知人间尚有春风暖人处,祁郎只知有山水庄园,不知有家,更不知梁氏妻为何人也!
梁氏长祁郎数年,话不投机久矣,郁郁寡欢,以泪洗面,深夜尝思当年喜祁郎、用父权作梗及祁郎求婚诸事,始知祁郎与之婚,实为权谋,今父辞权落,婚亦灰飞,虽人心难料,然错举在先,人生梦幻,莫过错认庭前过马人,悲情之生,亦自然之理也!每自叹曰:“世间大难事,莫过以权谋人心,人生大失败,最是委曲求虚荣,昔日自煮苦瓜汤,今日强撑苦瓜脸,苦短自寻,奈何奈何!”
《荀子》言:“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令不行······”,然虚名误人之深,令人发指;高公育良,何其明朗,困于名,因情爱事留把柄与人,其好吟《好了歌》,竟不知人生边上,好便是了,了便是好,终成大缪,实乃误于虚名,自取灭亡也!悲哉,哀哉!高妻吴氏惠芬,亦女中名人也,倘能通透虚名。不受其困,亦不至自酿悲歌,与祁妻梁氏通同病尔!
夫“蓬生麻中,不扶自直,白沙在涅,与之俱黑”,却说小琴与同伟事,当世大悲、世风使然尔!何也?大争之世,或争名、或争利、或争财、或争心,世之大争,在上则墙头常易大王旗,在下则民生不聊相鱼肉;治世之大争,在上则官商勾结谋大利,在下则贫富贵贱分两极,人性之本,利己也,境遇不公,则心中不平,不平则鸣。昔日渔家女、村里娃,摇身一变,各成一方阿庆嫂、庙堂客。为强食谋,其身何其不易,其心何其扭曲;高女小琴、祁郎同伟,其遇可怜,足以使天下为之惜,然其变,悲也!
且夫人间之大玩笑岂非“天局”对“地局”乎?
赵子瑞龙,督抚立春之独子,明人情,知世故;好财色,精权谋。颇有商略,才智在不韦雪岩之间;又凭父权,时运超乎陶朱漪蔚远矣!惯放狂,乃山水庄园幕后主,一时窃国大盗也。平生以“钱能通神”为范。与高小琴、祁同伟等谋,事败,有司罪以无期。瑞龙遇同伟,天龙遇地虎;饿虎养害龙以财,害龙资饿虎以权,沆瀣一气,故成亲密之交。人皆知同伟亦才俊,何至悖初心、离善德远?德之于物,苍白如斯见矣;且瑞龙亦天资聪慧,通商略,何至于斯?欲之所极,谬也!
时人皆悲叹,曰:“今之天下,遍地同伟也,同伟之悲欢,天下寒士之悲也!”然泱泱大地,寒士何其多,倘天下寒士皆如同伟,寒士或成真寒士焉?且夫人之性恶,其善者伪也,伪者,为也;抱大才、识大气器者有所为,有所不为,《老子》:“智慧出,有大伪”是之谓也!况同谋者瑞龙,非寒士也,其心、其行、其宿上下于同伟者,何也?人心乎?世道乎?
时有直笔御用先生周氏,曰梅森,奉御史台诏成稿作一戏,名曰《人民的名义》,戏中有一山水庄园,乃人间大戏台,红尘小炼狱,某梦游之,所见或虚,且当玩笑说之一二,权一个江湖笑笑生罢了!
忽有一问:不知今之天下庄园几处?调笑何处山水?
杳杳听答曰:山山水水无穷尽也·······
游戏笔墨,就此罢了,若有心情,再续《山水庄园别传补遗》;另告之,《宋慈传》将不日出炉,期不定,且待之;拜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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