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上柔条初破芽。东邻蚕种已生些。平冈细草鸣黄犊,斜日寒林点暮鸦。
山远近,路横斜。青旗沽酒有人家。城中桃李愁风雨,春在溪头荠菜花。
————辛弃疾《鹧鸪天》
其实在我们北方,真正的春天是在四月,南方虽已是四月芳菲尽,然而北国春意正盎然,所以,虽然说阳春三月,但是在北方,三月春风犹料峭,时不时还会来点冷空气,让人觉得冬天仍未走远。
在东风尚被北风欺的三月,并不是一点春天的意味也没有,在一切生命经过了一个冬天的厚积之后,都在等待着一个喷薄而出的时刻,一个个想粉墨登场,按着节气的顺序次第盛放。最先感知春意的柳树已经悄悄抽出了嫩芽,一树的鹅黄随风摆动;迎春花在寒意尚存的春风中虽显羸弱,却也吐露芬芳;草色遥看近却无的无名小草,也偷偷探出了它们的小脑袋,想要给这个春天一点颜色瞧瞧。
荠菜便是这最先知春的一员,它悄悄返青,颜色由冬天的褐紫变成了青绿,带着泥土的芬芳,春的气息扑面而来。
小时候常常上山挖野菜,虽然不是“强为僧舍煮山羹”,但确实是“时绕麦田求野荠”,当然了,挖的并一定只是荠菜,还有苦菜,蒲公英,米蒿蒿,在这些野菜中,味道最好的是荠菜。后来大一些,读了宋词,就特别喜欢辛弃疾的一首《鹧鸪天》“城中桃李愁春风,春在溪头荠菜花。”
挖荠菜于我是一件十分惬意的事情,浇过水的麦田里荠菜最多,而且特别大。当然在一些菜地或者田埂溪边上也会有很多,但是那些地方往往掺杂着杂草,会给回家的摘菜过程增加难度,还是麦田里的干净,荠菜就是荠菜,麦畦里麦苗绿油油,麦陇上荠菜青盈盈,蹲在麦田里挖菜,非但不辛苦,反而觉得真是一种享受。
荠菜有多重吃法。把菜洗净,放到开水里罩一下,捞出再在清水里洗两遍,沥干水。可以做荠菜汤,青青的菜叶浮在碗里,看着就有食欲。也可以包饺子,包包子,做馅饼。在我们老家,还有一种特别的做法,就是摊菜煎饼,先将荠菜切碎,用调料调制好,做煎饼的时候,在煎饼加工到半熟时,将荠菜洒到煎饼上,在鏊子上摊匀,煎饼好了,荠菜也熟了,热气腾腾,玉米的清香夹杂着荠菜特有的味道就这么氤氲开来,在八十年代那个落后又闭塞的山村,春天是最美味和丰饶的季节。以至于过去了这么多年,每年春来,我都会想起荠菜的味道,那是任何美味也不能替代的,起初我不明白,后来在读了鲁迅先生《朝花夕拾》的序之后才明白,那是一种旧有的味道,会时时涌上心头,让人割舍不下。
也有谚语“阳春三月三,荠菜赛灵丹。”之说,“三春荠菜饶有味”,春天来了,如果你也有兴趣又有时间,就去野外试试吧!我们也来学学苏轼“蓼茸蒿笋试春盘,人间有味是清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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