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石黑一雄
最近在练速读，最先完成的是这本诺贝尔文学奖得主的代表作，由同名电影得知。
就跟日本的武士、美国的牛西班牙的斗牛士一样，男管家作为英国的象征符号，成了书中的主人公。书中以回忆的手法娓娓道来男主人公的大半生，男管家史蒂文斯在年老时的旅途中忆及一战后为英国的达林顿勋爵服务的三十余年，把其视为至高无上的荣耀，认为自己在为创建一个更美好的世界贡献了自己的绵薄之力。然而事实是这样的吗？
分歧一：梯子or轮子
史蒂文斯的父亲也是勋爵府里的男管家，在他们那辈人的职业观里，皇亲国戚、名门望族在梯子的最上层，暴发户次之，逐次向下排列直到一个特定的点，低于这个点的等级便简单地由财富的拥有量来定夺。任何男管家都会竭尽全力向尽可能高处爬去，他的职业威望会更高。
而在男主人公自认为他们这群具有职业抱负的人眼里，虽然许多世界上重大决策在壮观的场面和仪式上被宣布，但是曾经在这个国家的各种豪宅中酝酿了几周几个月甚至几年。所以整个世界就是一个轮子，以这些豪宅为中心旋转，辐射其他人，富人穷人都得围着转。
和平，战争。战前，战后。
这是时代的分歧。
分歧二：尊严or虚荣——封闭的内心
基于分歧一中史蒂文斯的轮子观点，可以看出他为何会为服务于达林顿府骄傲不已。全书都在强调着他眼里一个优秀男管家应该具有的职业素养是所谓的“尊严”。初读时，他在现任主人美国人法拉戴先生的服务期内努力讨好主人，去理解并且完美地接住主人抛出的梗，甚至花了很大的篇幅在描写他想要在法拉戴面前展示自己的一系列心理活动，看到的这仿佛是“一条走狗的尊严”。所以我是很佩服石黑一雄的，寥寥几页纸，就能把一个人不动声色地刻画得如此讨厌。
再后来，当他回忆起在达林顿府的点点滴滴，提及了曾经有一位府里常来的客人提醒他好好想想自己的主人是否真的是如他所说的一般是无可挑剔的“世界中心”，然而当时的他选择了无视并且相信主人，这是他的管家“尊严”。
实际上在他的任职期间发生过许许多多的事，有时候使他对其主人与纳粹的神秘关系产生过疑惑，却始终犹如唯命是从的机器人，只知不假思索地执行命令，而丝毫不顾及，亦无法理解他人的情感。
正是这种盲目的忠诚使史蒂文斯无法看清，他所效忠的达林顿勋爵生前曾利用其权势和影响协助过德国战犯——希特勒的外交部长里宾特洛甫;达林顿勋爵渴求愈合一战留下之创伤，改善同战败的德国的关系，结果不知不觉地成为帮助纳粹上台的工具，而且他也曾帮助过英国的法西斯分子。
包括他认为自己的父亲也是一个优秀的男管家，只因为他的父亲经常讲到一个故事，故事中的男管家在发现餐桌下有老虎的时候仍然能从容不迫地为主人宾客服务。
然而，史蒂文斯首先是一个人，其次他从生到死都是这个国家、民族的一份子，只不过在这一生中他服务着不同的依附对象，才似乎有了些许不一样的尊严，这些尊严都应该有轻重先后之分，起码当职业尊严被排在重要的首位时，在他封闭的内心之中，尊严已经变成了虚荣。
这是身份的分歧。
分歧三：顾虑——矛盾——错失
整本书中，对史蒂文斯的心理描写非常非常多。
父亲的离世——当他父亲离世时，他把管家尊严放在第一位，楼下在举行宴会，父亲在楼上奄奄一息，他偶尔上去看几眼，便继续楼下的事务。连父亲死了，医生也被他“完美”地送交给一位受了伤的宾客。他甚至为这次宴会上的作所作为非常自豪。
挚爱的远离——肯顿小姐原来也在达林顿府中与他共事，他们俩曾经彼此爱慕却不知对方心意。这些在读者看来是非常明显的了，可是在男主人公心中，鉴于有过太多同事相爱影响了所任工作的先例，他对待肯顿小姐并不好，仿佛是在刻意地去避免两颗心的靠近。所以，肯顿小姐走了，嫁人了；他旅行，找她叙旧。信件往来，已是暮年。
看到这些片段时，我想作者果然是日裔，写出来的情感就是隐忍克制。可真的是这么简单吗？
从他老年时琐碎的追忆，回忆父亲，回忆所爱，可以感受到他十分挣扎。有过顾虑，太多矛盾，但在“尊严”之下，任何情感好像都已经不再重要统统都可以不要，他是管家，其次才是一个男人一个儿子。
他遗憾吗？
怎么可能不呢？
这是内心的分歧。
分歧四：父与子的寻找
试图在台阶前找回遗失珍宝的老父亲。
这是书里令我印象十分深刻的一段描写。老史蒂文斯曾经在府中担任着非常重要的工作，但当他老了，手脚颤抖，鼻涕不止时，主人希望他儿子转达他并不适合继续手头事务的讯息。他并不听劝，所以有天服务时摔倒在台阶前，东西撒了一地。他是怎么在做的呢？他在某天夜里，再次去那个台阶前，一遍遍吃力地练习上上下下；重要会议来临时，他把食物茶酒放在原先摆着清洁工具的手推车上防止手抖出现意外。
在旅途中回想一生自我救赎的男主角。
他经过几天的旅途中，最终决定停止无休止的追忆虚无过往，积极面对眼前更有意义的余生。
对于所执着的追求，在意识到年华易逝，荣光不再时，他们采取了截然不同的应对方式。
这是人生的分歧。
以上微微拙见。
2017年12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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