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俩在我人生最后一次吃小龙虾的那天晚上,约定一起去看《何以为家》,默契地没有提起我们的童年。
在五月极其普通的一天,我们完成了这个约定。我一直想写关于影片的故事,却总是大脑空白,说不清楚是悲伤还是压抑。
影片中瘦弱的男孩托举起了家庭的责任,他的父母有很多的小孩,无一例外,他们都拥有一双漂亮的眼睛。
我们静静地看着,谁都没有说话。情绪崩溃在男孩的父母生拉硬拽地将他刚来初潮的妹妹扛上摩托车,而他的全力阻止,换来的却是母亲的暴力相向。
整部影片的伤痛是冗长的,他将男孩撕开,让观众清楚地看见:每一根血管都涌动着死亡的决心。
而在同时段上映的皮卡丘,我们并没有去看。因为在我们漫长的童年,从未看过皮卡丘,甚至只知道皮卡丘是一个亮黄色的玩偶。没有任何回忆,也自然不会有炽热的追求。
我们好似不曾有过童年,那只是一段生长过程,是生命周期的必经之路。道理明白得太早,快乐好像并不多,吃饭,睡觉,读书。
我对童年的整个记忆是淡薄的,那会儿的细胞早就全部被更新替换掉。童年时期,我们所有的梦想就是长大,哪怕时至今日,也从未怀念过童年。
父母的严格要求,毫无道理的严格,只要未达到他们的标准,就是失败,就是不合格。
小孩不能看电视,不能吃辣条,不能挑食,要用功读书,要学做家务,要对父母言听计从……
别人的孩子永远是父母赞叹的闪亮星子,而暗淡的自己站在角落里倔强地不肯低头。可他们却不曾回头看过,满足了我们的衣食住行,我们就得学乖。
乖是什么?是他们告诉我们:要考上怎样的大学,要学热门的专业,要从事体面的工作,要在多少岁谈恋爱,要在什么时候结婚生小孩……
这本该是我们人生巨变的时候,在他们嘴里却是稀疏平常。
结婚,赋予了他们合法生小孩的权利。可法律没有金科玉律的规定:每一个小孩都应该有一个健康且完整的童年。
后来,我们长成坚硬又勇敢的样子,仍旧未意识到童年到底有多重要,也不曾察觉他给我们的人生砸开了多长的豁口。
直到在成年的恋爱中,童年所缺失的一切,却妄图从对方身上剥削所得。一遍一遍,歇斯底里,以爱之名,勒令对方给予铺天盖地的关注。
终究自己变成了童年的噩梦,将幼时反复咀嚼的伤口显露无遗,并强加于人。
如今二十出头的我们,努力去做一个小孩,赤裸着背部倚靠在房间冰冷的墙壁,将每一颗细胞都刻下快乐,抚摸着脉搏,然后等太阳慢慢升起…
被救赎
被治愈
被目空一切的爱着
永远做一个小女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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