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

一家五金店门口，总有一只小花猫。半大的身子，或躺或卧，或静或动，两眼有神，锐利无比，毛发干净油亮，看得出主人精心的呵护。它像个武士般，精神抖擞，守护在自家门口，从未缺席。

有时会学猫叫挑逗一下。它也只是斜歪着脑袋，圆溜溜的大眼珠子，上下打量我，发现没有危险，转过头，继续一动不动地卧在那里。

偶尔看见飞虫，它会一跃而起，蹦蹦哒哒地追逐着它。有一次，它不小心从坎边跌落下去，所幸不高，毫毛未损。看着它，令我想起老家的大花猫，也似这般，活泼好动，惹人怜爱。

它到我家已有十五年。当时表妹才六岁，时常与它玩耍，从拳头大小慢慢长成了一只大胖猫。它极其聪明，也极其馋嘴。每次听见厨房传来“嘭嘭嘭……”的切菜声，便会循声赶来，跳到案台上，左闻闻，右嗅嗅。有时竟胆大地用爪子从菜刀下夺食，人惊得一汗，母亲总会气急败坏：“剁了你的猫爪喂鱼去！”亦或围绕在脚边，来回蹭擦，喵喵直叫，只为“乞”得一口吃食。

人的手上不能拎着口袋，不能端着碗，尤其不能拿着吃的。一旦被它发现，只会一个劲儿地围着你转。有时一不小心踩在它的猫爪上，一声惨叫，它便躲在一旁，一边舔舐受伤的爪子，一边发出幽怨的眼神。

它会在你吃饭时，因无视它的呼唤，而猛地来一记虎掌。白净的小腿上立刻显出三条血红的痕迹，抬头望着你，貌似在说：“本喵很生气，后果很严重。”这或许是来自猫的最大的“报复”。

它喜欢清晨的阳光，和煦、温暖，而又不失体贴。太阳出来了，它总会在院子里，寻到一处阳光地，往那一躺，翻过来，翻过去，一个劲摩擦后背。我有时会弄一根狗尾草，逗弄它，小爪子上下挥舞着，抓住就往嘴里放，你一松手，它就松口。来回几次，玩得腻了，索性换个地方，继续晒太阳，继续翻滚，继续摩擦。心情好的时候，我也会给它挠一挠头顶、后颈、下颚处，它似乎很享受，眯着眼，尾巴一甩一甩的，甚至能感觉到它嘴角上扬的笑意。我偶尔坐在小院的凉椅上，它会主动过来，小脑袋耷拉在大腿上，或用爪子抱着我的手，或用脑袋在我手上磨来磨去，再伴之一声温柔的“喵……”这时，我便懂了。它享受着我的“服务”，很快进入了梦乡，渐渐吐出猩红的小舌头。

院子中种了许多花草和一些蔬菜，如三角梅、春兰、紫苏、腊梅、仙人球、苦瓜、小葱……仙人球它是断不敢惹的。三角梅枝叶繁茂，每年春夏会开出许多紫红色的花朵，像一簇火焰，美丽极了。酷暑难耐，待到夕阳西下，地气尽消，它会趴在三角梅下休息，安静而美好。或许此刻，它的梦中也全是三角梅的花香吧。它偶尔也会把叶子当玩具，跳上跳下，抓来抓去，有时甚至睡在兰花上，看到残花一地，心也碎了一地。

每年冬天，家里会用炭火取暖。它会趴在火盆旁，一动不动。你若用手推开它，它会发出警告地叫声，表达自己的不满。如若实在太生气，忽地一爪子，确定没有干扰后，再缓缓收回悬在空中的利爪，揣入胸下，眯着眼，继续烤火。烤火时，它的毛总会被烧坏，自己却浑然不知。有时甚至连胡子都烧没了，没了白胡须的猫，哪里还有猫的威严呢。

它还是一个战斗高手。每一次躺在院里休息时，总会有隔壁的猫猫狗狗溜进院里，悄悄走近它的身边，用鼻子嗅它身上的味道，试探着想和它一起晒太阳。它若满意，让出半尺；它若不喜欢，便会伸出利爪，静时而待，出其不意的往它们脸上或嘴上来一巴掌。挨了打的狗转身低叫地离去，猫则会躲在一旁，再觅良机。

我总会告诫小朋友，莫要碰它，它的爪子很厉害。有些小孩子半信半疑，想去抚摸它，甚至抓它的尾巴，直到被利爪伤得嚎啕大哭，才深知我未骗他。

夏季凉风，一把摇椅，一把蒲扇，一只猫，在院子里，星河璀璨，静待花开。我有时也会为它摇扇，驱赶蚊虫，开玩笑地说：“花儿，大夏天穿皮袄，不热吗？”它一动不动，懒得理我。

后半夜，便不知何处去了。老家后面是一大片水田，其间伴着青蛙、蟋蟀、蝉鸣的叫声。“扑通……”一只青蛙跳进水田。有时候，它会带回自己的战利品——青蛙，叼在嘴里，呜呜作声。好家伙，原来是夜间“狩猎”去了。

后来因为工作，长期在外，与它相伴的日子也越来越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