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原游击队》这部电影刚在生产队的禾场上播放完,第二天,松井中队长这个外号就戴在了杨三的头上。这外号不知道谁起的,实在高明,一经推出,一夜间,家喻户晓妇儒皆知。
那时候,尽管没有微信群,但是,生产队的社员们一起出工,一切收工。田塄地畔上,人们都说,杨三除过与松井一样坏以外,模样还真像呢。杨三的鼻子眼在脸上收的很紧,嘴巴一撅,皱起几条竖圪塄;做为男人,没有半根胡须,有人暗中叫他“白虎”。杨三走起路来,没等前脚掌着地,后跟就弹翅起,肩膀向前一耸一耸,似乎有使不完的劲儿。
大包干那年,家里把杨三从学校抽回家下苦。那杨三不去地里务捞庄稼,成天手里拿一幅钢质摄子,在生产队的大菜园子里逮菜青虫、金龟子、花糊蝶,有的制成标本,有的囚禁在玻璃瓶里。
杨三与我家不远,我们一伙小娃娃跑在他家看时,杨三洋洋自得的说:他要好好研究这些东西,他的理想是要成为中国的达尔文。
后来,我们陆续上学离开了家乡,杨三非但没有成达尔文,反而成了村害一个。
有一年,七月过物资交流会期间,杨三发现照西瓜的刘老汉和屠夫杜老汉没有去学校操场看戏,杨三推算,这两个人又会在瓜庵里打平活吃好的吧!
经过一番细致的侦察,果然刘杜二位老汉剩着人少,在瓜庵里炖了一锅锅鸡肉。杨三勾连上庄里另外一位游手好闲之徒,剩着夜幕降临,一个先翻墙跳进瓜园,有意将瓜蛋敲得“澎!澎!”直响。那两个老汉以为窃贼光顾,一起跑出,齐声喊打。
那杨三像一道闪电一样,快速窜入瓜庵,端起一锅鸡肉,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又有一次,蓝蓝的天上白云飘,杨三拦群羊闲的无聊,坐看云起时之际,寻觅到两个山峁之间,源于青铜峡的高压电线穿越而过。杨三捣出命根,探着向电线上尿尿;几次未果。杨三生气不过,奔到细嘴沟湾的山泉里,没命痛喝一气。
重新上到凌绝顶,杨三一个深呼吸,丹田提升了几倍的气压,小腹憋了一股贯长虹之恶气,使劲向电线喷射,只见一道白光闪过,冲起一道红光,一声残叫,杨三倒地不起。
杨三此次没有电死,但从此自废武功,一蹶不振。
杨三被电打后,早就不想跟他过日子的老婆,趁机托个词出去打工,与一个大车司机远走他乡了。
留给杨三的是几孔烂土窑和一个半大后生。老婆红杏出墙后,杨三不知道从那里弄回来一条母狗。杨三人丑多做怪,但那条母狗生的可风姿绰约华枝招展,给门可罗雀的杨三家带来了旺盛的人气,确切说,是狗气。
特别是一到秋收季节,每天各色狗等,大的小的黑的白的,在杨三家里,大搞派对聚会,撩姐撒逼尽情上演。
有一天,夜半三更,杨三还听见唧唧哼哼,打着手电筒一照,噫!与他的母狗同室而眠的竟然是大队王会计的大花,这个大花倒无所谓,王会计可是杨三的大仇人。那年,杨三虚报退耕还林面积时,就是这王会计坏了好事。
想起这些,杨三悄无声息的回家里,从摩托车上抽了一瓶汽油,返到狗窝前,浇到狗卧的糜草上,从兜里掏出火机,一打,“扑混”一声,巨大的气浪从狗窝里喷出,杨三眨眼间被烧成个火蛋蛋。庆幸的是,民兵预备役训练时,镇上的武装部长给他教了一招叫就地灭火。命悬一线,这杨三急中生智用上了。
不过,从那天起,杨三的脸和冯裤子的脸就成了一个样。人问得多了,杨三干脆说他害得就是白癫风!
杨三自从烧伤好了后,变了一个人似的,开始尊大尊小。人们说,杨三在葱地里算重新走了一回。
去年杨三的儿子要当兵了,最后没有去成。有人说,是王会计在政审那栏里,填的:杨三横行乡里、鱼肉百姓,涉嫌黑恶势力。还有人说:杨三的儿子身上有纹身,后背上,有杨三给纹上去一盘青龙,用墨汁渗入,除非植皮才能去除。看来,杨三的野心还真不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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