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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浮出水面

第二章:浮出水面

作者: 青茶一盏 | 来源:发表于2020-12-09 20:20 被阅读0次

      从元崎匠断断续续地述说中,得知他回国后,因为身体素质实在太差,被家族安排进入了参谋本部。这小子因从小在家族中地位不高,反而极其善于看人眼色行事,参谋本部上上下下被他搞得很顺畅,在里面混得还算顺风顺水。直到1940年载仁亲王因为身体原因让出参谋总长的职位,换上来的新总长,与元崎家族不睦。于是他的好日子算是到头了,最终被挤出了参谋本部。又被家族安排进入新成立的内阁大东亚省调查课,在新任课长青慎太郎手下秘书室任一个普通的干事。没想到在这里,他接触到了一个疯狂至极的歹毒计划。

      此计划最早的提出者,是1900年作为随军翻译,跟着八国联军进京的山谷派知事寺裕也。 他利用战乱,从黄寺和资福院获得数套古籍带回日本,把其中一套佛家经典献给了天皇,并随之递交了一份规划书。

      规划书有三部分内容。第一部分讲述了自春秋开始的中国文化传承脉络,以及日本文化与之的关联。第二部分罗列了其已知的中国文化遗迹和当代文化名人,还用排序的方式阐述了这些名人的擅长领域和价值所在。第三部分才是核心,寺裕也提出了个疯狂的“育苗与絶根”计划,“育苗”计划,即从日本国内选取聪慧的,有高贵血统的未成年人,逐批次地派遣到中国,通过伪装身份等方式,进入中国各学院,书局,报社,寺院等文化重地。待这些人有成就有名气之后,铲除掉能与他们竞争抗衡的中国文化名人,从而培养这些人逐步成为中国文化的顶层,控制文化话语权。而“絶根”计划,即在中国通过各种方式大肆收集文物和古籍,对中国境内所有遗迹和古墓进行挖掘,将所得全部转移到日本本土。对于无法转移的,就地销毁,以此彻底消除中国文化印记,斩断中国文化传承脉络。规划书最后提到,“时间会让记忆变化,让历史重塑。计划启动后,只要三到四代人,日本会成为东方文化的根基和传承的核心,而中国人就会遗忘和丧失自己的文化,从思想上彻底成为日本奴仆”。

      日本当时的内阁认为此规划过于疯狂,以当时的国力无法支撑,予以了否决。但“育苗”计划在寺裕也拿出“程门立雪”的劲头之后,打动了天皇,特命自1901年开始实施。而“絶根”计划则被束之高阁。

      直到九一八后,寺裕也的弟子青慎太郎重新翻出了“絶根”计划。这次得到了军部和内阁高层的认可与支持。他们认为无论此计划执行结果如何,只要开始就可以对中国文化根基造成损害,更重要的是可以借此填补无底洞一般的军费开支。最终决定将青慎太郎调入新成立的大东亚省调查课,居于后台总控。

      元崎匠从日常工作的只言片语中了解到这个计划的存在。但青慎太郎为人小心谨慎,疑心颇重,相关的资料和文件只有他和机要秘书才能接触。直到四个月前,青慎太郎因故离开东京,元崎匠以过生日为由灌晕了他的机要秘书,偷到保险柜钥匙,翻拍了相关文件。从这些文件中,可以看到“育苗”计划执行41年,已经有二十八人被确认在若干领域站稳了脚跟,获得了一定的名声和地位,其中年纪最大的如今已是五十多岁。而且“絶根”计划已经向中国派出了六名山谷派弟子,分赴六个地区调动当地可控制的力量。可惜的是,没有找到这些人的名单,文件中采用的都是代号。“育苗”计划的28人采用的是东苍龙七宿,北玄武七宿,西白虎七宿,南朱雀七宿的二十八星宿为代号,而“絶根”计划的6人采用的是眼、耳、鼻、舌、身、意六识为代号。

      不知道哪个地方出了纰漏,青慎太郎回来后立刻察觉到文件被动过,马上着手秘密调查。很快元崎匠成为了头号嫌疑犯,但因为顾忌他的家族背景,并没有及时实施抓捕,只是委派数名特工跟踪尾随。元崎匠很快就发现了跟踪者,知道事情败露,立刻带上翻拍胶卷连夜逃出了东京内城,找到了位于芝浦码头的日本共产党联络站。在了解事情原委之后,考虑到此事与中国有关,日共立刻上报共产国际,消息又转到陕北得到高度重视,指示重庆红岩八路军办事处紧急上报蒋委员长。当听说是一个企图灭绝中国文化根基的计划,委员长亲令军统东京站把元崎匠护送到重庆。

      可如此高频联络,还是暴露了元崎匠藏身所在,芝浦码头被军警包围。幸亏军统东京站及时赶到,救出了身受重伤的他。几个月来东躲西藏,不断转移,伤势一直得不到良好救治。终于到了重庆,人已经重度昏迷,数次抢救下,才暂时保住一条命。

      元崎匠醒来后,从与看守闲聊中得知同窗好友姜奎就在重庆,只是因犯错误被关押起来了,于是提出翻拍资料只能交给姜奎,否则宁肯带入地下。气得季孙武掀了桌子,但这毕竟是委座亲自安排的,不能让事情僵持在这里。而且据大夫说,元崎匠完全靠着一口气吊着,随时有生命危险。没办法,只好向局座请示,在毛齐五的劝说下,局座也觉得两年关押惩罚已够,再加上姜叔寒的面子,于是顺水推舟,命令释放姜奎并恢复军职。

      听着元琦匠虚弱的声音,看着他已脱相的面庞,姜奎紧紧抓着他的手泣不成声。脑子中浮现出十年前元月的法国巴黎戈德弗鲁瓦大街的民宅内,俩人刚刚从抗议法国学校对亚籍学生不平等待遇的活动中回来,一顿海吃胡喝之后,那个浑身上下圆咕隆咚,脸上永远挂着笑容,对日本军国主义法西斯最反感,最大的梦想就是在维也纳举行个人小提琴专场音乐会的元崎匠神秘兮兮掏出一份1931年12月的《赤旗报》,说他找到了一个反对帝国主义,与法西斯斗争的新方法。指着报纸中一篇《如何反对帝国主义战争? 反对帝国主义战争中出现的一个谬误》文章中的一句话,“……我们应该积极应征入伍,这样不仅可以避免杀戮,掌握斗争武器,还可以将阶级斗争渗透到军队……”,还引用了自己曾给他讲过的《西游记》,“孙悟空钻进铁扇公主的肚子里…… ”, 可是,这个蠢货永远都要说成铁牛公主…… 送别之际,元崎匠把自己的小提琴送给了姜奎,相约再见面时用肖松的《音诗》一较长短。而姜奎把传家的匕首送给了他…… 这一别,十年。

      “胖子,你,你这个蠢货,到现在,还,还说什么铁牛公主,是 ... 是铁扇公主……你的小提琴还在我那里,我,我已经学会肖松的《音诗》了 ... 你,你 ... 回头咱,咱俩比试一下,绝,绝对比你,比你强。”

      看两个人哭哭笑笑,边上的季孙武却沉不住气了,怒哼几声,“姜奎,谈正事。”

      毛齐五也说道,“文昌呀,先请元崎先生把胶卷交出来,好好养伤。你们兄弟俩以后有的是机会叙旧。”

      姜奎稳了稳心情,“元崎,资料在哪里?”

      元崎匠艰难转动头看向大夫,“我,我的随身匕首呢?”

      大夫赶紧从床边的杂物柜里翻出来一把铜柄牛皮套匕首,元崎匠示意给姜奎,“文昌,在这里。”

      姜奎接过来这把当初自己送给他的匕首,在铜柄头上按三下,再顺时针拧两圈半,咔哒一声,柄头脱落,从里面倒出来一个微型胶卷。季孙武快步过来,一把抢了过去,回头看看毛齐五,“毛主任,咱们走吧。”

      毛齐五还未答话,元崎匠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血从鼻子和嘴里喷了出来。大夫和护士赶紧冲上来,把早已准备好的针剂注射进去,很快元崎匠再次昏睡过去。大夫怯生生地望着季孙武,“长官,他的情况只能尽快转到医院,继续在这里,只怕,只怕……”

      话还没说完,姜奎已经薅住了他的脖领子,“别废话了,赶紧带他去医院!听着,谁要是敢不救他,我就要那个人一起陪葬!”

      已经走到门口的季孙武听到这句话,脸色立刻变得铁青,正要发怒,肩膀被毛齐五拍了一下,向他摇摇头,然后对外喊道,“来人!”

      对进来的特工,毛齐五命令道,“立刻协助大夫送病人去军统医院,把重庆市内所有的专家都叫来会诊。记住,注意医院的警卫”,走过来拍拍姜奎抓住大夫的手,“文昌,松开手吧,让他们尽快过去。你跟我们走。”

      看着众人手忙脚乱地抬着元崎匠下石塔去医院,姜奎的情绪也稳定了下来。跟着毛人凤和季孙武离开了塔坪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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