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云看见八十六岁的母亲,就像睡着一样,躺在冰棺内。姐姐们嚎淘大哭。梅云想想母亲一生坎坷,弱小的她,也泪如雨下。
梅云,来自安徽农村,生于上世纪七十年代中期,是家中最小的女儿,上面六位姐姐一位哥哥,梅云是传说中七仙女中最小的仙女。
重男轻女思想,刻在母亲的血液中。
母亲生于兵荒马乱的抗日战争,是家中最小的女儿。外公外婆一共生了四位女儿,没有儿子。
家中没有男丁,母亲没有读书,从小在左邻右舍的鄙视中长大。重男轻女的思想从小扎根于心中。
父亲比母亲大七岁, 个子不高,穷苦出生,在私塾读了几个月书,认识一些字。父亲头脑灵活,在大集体年代,凭着自己仅有文化,当上生产队会计,是农村里的“文化人”。
随着大姐、二姐出生,母亲不养儿子不罢休的心情越来越迫切。好在那时没有实行计划生育。
母亲婚后十五年,生下六个女儿,直到生下第七个孩子,才是儿子,梅云的哥哥,三年后,又生下梅云。
三姐大梅云一轮。对梅云出生,记忆犹新,母亲生梅云时,已经四十高龄了,接生婆剪断脐带,母亲不顾产后衰弱,看一眼梅云是丫头,顺势要梅云扔进床底下。
还是父亲顿生怜悯之心,一边说“她也是一条生命”,从床底抱起刚出生的梅云。
梅云童年生活是清苦的,身体弱,时有小病小灾。
跟姐姐们比,梅云还是幸运的。上面三位姐姐没有进学校读书。她们会走路就开始大的带小的,稍大点去放牛挣工分。四姐、五姐、六姐小学没读完就休学。
梅云和哥哥不仅读完小学,还上了初中。
梅云上初中,开启了新的生活。一天夜里,梅云肚子疼的在床上打滚。那时农村有车的人家很少,父母听见梅云的哭声也束手无策。
痛了一夜,也哭了一夜,第二天天刚亮,六十岁的父亲,用板车把梅云拉到乡医院。医生检查后,大惊失色地告诉父亲,快转院,这孩子是阑尾穿孔。
父亲继续用板车把梅云拉到离乡医院很近的石化医院。很快,医生给梅云动手术。
“阑尾穿孔,再来迟一点,这孩子生命都有危险”
当时,父亲受惊吓不小。术后,父亲二十四小时陪护,伤口未痊愈,就出院。
出院回家,梅云总是佝偻着身子,学习中断,在家养身体。一个月之后,梅云用手擦伤口边的肚皮,粘糊糊的,闻到一股臭味。
伤口发炎了,阑尾穿孔未清理干净,往外淌脓。父亲用板车拉梅云到石化医院。
三十多年前,人们的维权意识淡薄。父亲懂这道理,是石化医院没治好,回头再找这家医院。
要是现在,属于医疗事故,不仅免费治疗,还要进行赔偿。
第二次住院,梅云又挨一刀,本就体弱的身子,更是弱不禁风。
还面临医药费问题,家中余钱让她第一次动手术已折腾完了,没有余钱。
姐姐们已长大,有的出嫁,成立自己的小家庭,没出嫁的姐姐们,没有文化,干着体力活,全家人曰子过的捉襟见肘。
父亲日夜在医院陪护。因为是医疗事故。加上自家无力负担这个医药费。偷偷离开医院。
回家之后没钱换药。一周才换一次药。在村医务室换药。
一天,村医给梅云换药,吓了一跳,“小妹妹,你肠子露出来了”
梅云说“我不疼”
医生用镊子从伤口里夹起,白色的带子,有一尺来长,是一条蛔虫。
一场病差点送了命。梅云没有继续读书,亲戚介绍去带小孩。
大病刚愈的梅云,给亲戚家看半岁的小毛毛,孩子看见梅云。不哭不闹,喜欢梅云温温柔柔,轻言慢语,从此梅云当小保姆,挣钱养活自己。
亲戚对梅云及其家庭知根知底,孩子的奶奶是政府机关退下来的老干部,生活水平比梅云家要强百倍。
孩子睡觉,梅云帮老人干家务。孩子爷爷刚去世不久,奶奶把梅云当作自己的女儿一样。
梅云 衰弱的身体遇到充足的营养,渐渐长成一位美女。
孩子上幼儿园,奶奶依旧让梅云住他家。并帮他找了一份工作,早晚接送孩子,陪伴独居的奶奶。直到梅云恋爱结婚,奶奶一直见证他的成长。
老公是独子,跟公婆同一屋檐下生活,不论夫妻还是婆媳之间,关系融洽。
现在的梅云,女儿也上大学。自从母亲十年前生病,半身不遂,一个问题埋在心中。
母亲重男轻女,已养了哥哥,为什么还生梅云?自己有这想法时,母亲生病无法回答她。
母亲去世,跟哥哥姐姐们相聚,梅云把憋在心里的疑问说出来。
姐姐们异口同声说,母亲想多子多孙,历经千难万险生下一个儿子,还想再生一个儿子,两兄弟有个伴。
梅云听姐姐们解释,才恍然大悟,母亲这一辈子为儿子而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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