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姐拍拍腊梅的手说:“别急。我先打电话问一下,好像是说跟人打架了,我家老金在那里。”
他打架?腊梅的心在喉咙口跳着,一只手抓住金嫂,一只手紧紧抠着腿下的座位。
“喂,喂,怎么样?我和腊梅在路上来了。在做扫描啊?医生怎么说?那还好,哦我,我们大概还要二十多分钟吧。”
每一个字都在腊梅的耳边轰然作响,每一字她听得都很清晰,但是她还不明白到底什么意思。
他怎么样了?他怎么在医院里,怎么被人打了?
外面黑黢黢的,车前是个光的隧道,无尽的长长的路,外面是黑漆一样的浓浓的黑夜。偶尔有车按着喇叭带着流星一样的光呼啸而过,惊心动魄地。
她看着前面的路渐渐模糊。
腊梅把头扭到一边,把眼泪擦了。
金嫂抓住她的手,轻轻摇摇,说:“快到了,没事。老金说他们去医院路上还说话来着,他还说要回家呢,不碍大事,他找了人,不会耽误的。”
“谢谢。没有你们我都不知道怎么办了,两眼一抹黑,我一分钱没有带。”
“钱,你金哥有卡在身上。刚才,我怕吓着老太太,没敢说,明天再说。没事没事。”
腊梅觉得金嫂的声音也是虚的。空气里滴滴答答地想着,心里砰砰地跳着。
终于看见路灯了,进城了,县医院她来过,那年生思远来开的刀,她只记得自己那个病房,其他的都不知道。金嫂说到了医院门口了。下了车,金嫂又打电话问在哪里,腊梅都听见那边说,要开刀了,说脾脏破了。快来签字,直接去四楼,四楼。正往手术室门口去。
脾脏是什么?要开刀?腊梅觉得腿发软。金嫂又伸出有力的手拽着她就往大楼里奔,电梯的门紧紧关闭,铁门冰得烫手,按了一下,等了很久没有声音,再按,纹丝不动,耳边时间滴答滴答,血液在头上乱窜,惊愕茫然,头昏脑胀,忽冷忽热。
“还在九楼不动呢,快,跑上去。”
她也不知道方向,幸亏金嫂拉着她去上楼梯,不停地拐弯拐弯,到了四楼,不是手术室,是外科,有点懵,金嫂拉住一个过路的白大褂:“请问手术室?”
“往前走,左拐,走到底。”
金嫂又拉着她一路奔过去。跑到手术室门口,门口没人。两个人喘着气,跑得面红耳赤,面面相觑。
咣当,侧边电梯门开了,有几个男医生举着吊瓶拉着一个推车出来了,白衣服白被子白床单,白得扎人的眼睛。那个推车上那个人的头上罩着个白色的网罩,后面是金哥。
腊梅的脚钉住了,金哥喊了声腊梅,她的眼睛看着车,车来到她面前,一个白大褂把一个病例夹伸到她面前。
“家属?张红兵的妻子?”
“是的。”金嫂说。
“签字吧,病人先进去准备,我跟她说几句。”
腊梅点头,泪就掉了下来,她看见红兵的脸惨白,眼闭着,眉锁着,脸上有血迹有长长的擦痕还有细细的黑胡茬,那个白色的网罩还有血迹,头发上也有,她难过地朝他伸出手。她的他苍老又疲惫。
“红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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