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著跟读，原创首发，文责自负】【470万权重白金会员+20年传统媒体写手，欢迎您点击加入本人旗下简书会员：风清不扬81，福利多多】
这夜酒足饭饱以后，蘧公孙回到鲁宅去跟鲁小姐住，邹吉甫留在娄府书房住。第二天乃是“试灯之期”也就是正月十三，邹吉甫看到娄府正厅挂着一对大珠灯，“乃是武英殿之物，宪宗皇帝御赐的”。书上还说这灯是内府制造，十分精巧，相当牛逼。
所谓试灯之期，《清平山堂话本·刎颈鸳鸯会》有“捻指间炒放迁，又届十三试灯之夕”，说明正月十三试灯。另有记载表明，十三试灯，十四起灯，十五正灯，十六圆灯。也有资料说十四试灯，其实从情理上还是十三为宜——如果十三试灯发现问题，那么十四还能调整。按照《儒林外史》后面的表述，也是如此。
再说作者随手提到这灯，自是为了表现娄府的富贵底气。内府就是清代的内务府，说这珠灯是内府制造，近似如今“某某特供”“某某定制”那感觉。而武英殿则是紫禁城外朝西路一所皇帝的便殿，明代是皇帝斋居和召见大臣之处，李自成在此举行即位仪式、翌日撤离北京，清兵摄政王多尔衮抵京后即以武英殿为理事之所，康熙帝曾一度移居武英殿。宪宗皇帝把这灯赐给娄家，那是可以吹一辈牛逼的。所以邹吉甫叫儿子邹二来看，长长见识。
随后到了正月十四，老邹先打发邹二回乡，顺便交待说：自己过了十五随同娄家二公子去新市镇，顺便到女儿家，再到正月二十以后才回邹二那边。这些话慢慢交待，有如生活日常。
到了正月十五晚上，蘧公孙先是在鲁宅同鲁夫人、鲁小姐家宴。结束以后，娄府就来请吃酒，吃完就出街去玩，当时的情形是“湖州府太守衙前扎着一座鳖山灯，其余各庙，社火扮会，锣鼓喧天”。社火扮会，不用说，就是春节期间那些集会演出的杂戏及各种杂耍之类。鳖山灯是啥呢？
所谓鳌山灯，那是古代元宵灯会的大型灯彩，其气势不亚于恢弘的楼宇殿堂，堪称灯族之王。鳌山之名出自《列子·汤问》，相传渤海东面亿万里处有深壑名“归墟”，其上漂浮着五座仙山，山上除了神仙还有宝物，但是没有根基、只能随波漂移。于是天帝命海神禺疆负责，带领十五只巨鳌分为三班，轮流背在身上，每六万年换班一次，相当于把神山固定。没想到，后来有个龙伯国的巨人过来钓走六鳌，使得两座山漂走沉走，剩下九鳌仍在东海轮班背三座神山。想来也是好玩，天帝那么牛逼，怎么还会出这种环保事故。
隋唐时期元宵灯事兴起，鳌山就是主要灯景，因为够大够气派。武则天时有鳌山高达百余尺，唐玄宗时有鳌山灯楼二十间、高一百五十尺。《宣和遗事》记载宋徽宗时期的鳌山灯，冬至后缚扎，正月完工。明人《南都繁会图》有朱元璋时期的灯会，“鳌山一盏千金价”，一般人置设不起。湖州太守这个灯，那肯定是比不过皇宫的，但放在湖州也足以烘托节日气氛了。而作者怎么突然写起这玩意儿来了？这就是小说的节奏了，紧要处见风就是雨，暴雨过后舒缓一笔嘛。
总之这晚大家都出来看灯踏月，书上说是“金吾不禁，闹了半夜”。唐代韦述《西都杂记》载：“西都京城街衢，有金吾晓暝传呼，以禁夜行；惟正月十五日夜敕许金吾弛村，前后各一日。”金吾是秦汉时执掌京城卫戍的地方官，这是说元宵及前后各一日属于全民狂欢夜，地方官会取消夜禁。
第二天早上，老邹向娄家两公子辞行，表示自己要先去新市镇女儿家，约好两公子十八日下乡、同赴杨家。两公子同意，送他出门搭个便船而去——前面明明说过老邹会跟两公行同行，如今怎么突然一个人先走？这当然有原因，也正是作者的细心之处，且看明天分解。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