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小芳去干活儿了。婆婆可能也察觉出小芳说的话不是味儿了,便一转身不知道跟谁说了声“我走了”,就头也没回地推起自行车走了。
挨着种地的叔站起来去了地里,老舅儿拿了铁耙过去也跟小芳一块儿干起活儿。他一边干一边说:“外甥媳妇儿,千万别跟你婆婆一样儿着。我跟人儿的亲妹妹,我还不知道她什么样儿。要不我来了她跟我告诉你帮着你老叔捡棒子的事儿时,我瞎呼她幺。都不是外人儿,他又没人个手,该帮着点儿就帮着点儿呗。”
“还跟你告诉了老舅儿?”小芳接过话茬儿说,“早清儿就跟我嚷呢,说我要是帮我老叔干活儿,她就不做饭了。上午捯地的时候来了,还跟人家捯地的媳妇儿说我向着我老叔,说要是不给他先捯了,我怕我老叔种不上喽。叫你说说老舅儿,气人不?一共收了我们五家的,要种还不一块儿种上,还非得把他的留下?我可干不出来。”
“不种上怎么着。就是晚种一天两天的也得等着他耶。要不,剩他一家儿的了,连个机器也找不了来。”
“说的是呢。可是我婆婆不这么想,她心里老记着老辈子那点儿的事儿。”
“记着?有完没?跟我似的,自打我二哥死喽,他家地里等等一切的活都是我管着,捯地种地的钱我还得出。今年倒好,把他家的收清了,轮到收我的了,一家子连一个朝面儿的都没有了。这要是一样儿着行奥?”
“咱们都是一样儿的想法儿。可她奶奶不这么想。针针儿见血,生怕自己吃点儿亏。”
“别这么着,让别人儿笑话。”
多年的接触,小芳知道,这个老舅儿也是个说直理的人。她喜欢跟这样的人说话,也说得来。
俩人就这么干着说着。这边,上午小芳没搭的两个地边儿也搭完了,那边那个大嫂家的地也播完了。小芳本想着先给老叔种上,可回家吃晌午饭的他,到现在还没回来。播种这种的事儿,别人又不敢代劳。一来不知道他买了多少籽种,二来不知道他计划划多少种。
情急之下,小芳一边安排着播种师傅播自家的,一边给家里的女儿打去了电话。小芳不知道老叔的电话,她想让女儿去告诉他一声去。
种了一半儿,他来了。挨着小芳家种地的叔问他,是不是睡着了?他说,有个给他女儿说婆家的媒人去了,一说话给耽误住了。还好,来的也算及时,没有落下。
种完小芳家的,播种师傅就把机器开到他地里了。挨着种地的叔也跟着过去了。小芳和老舅就打起了畦背儿,主要是地头的。
这个活儿一直干到了太阳落山,俩人才干完了。老舅儿没去小芳家吃饭(他差不多每次都是这样。而且,大多时候,他来地里干活儿都不提前让小芳家知道。而是干完了,回到家才在电话里知会一声),从地里就又直接回了自己家。他走时,怕小芳背不动那半剩下的半袋儿麦种,就用电动三轮车帮着带到了地头。
老舅走后,小芳又把露籽的地方用铁耙耧着盖了盖土。也只盖了一块地的四分之一,天就黑了,也冷了。小芳把铁耙藏在了电表房的一个角落里,然后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到地头,把电动车掉个个儿,把剩下的半袋种子放到脚踏板上,才开了电源,骑上车,迎着习习的凉风踏上了回家的路。
可让她没想到的是,一回到家,迎接她的却是婆婆的一张臭脸,和连珠炮似的好一顿牢骚。

2020.1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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