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炉刚刚售罄,卖烧饼的小妹说,您大概得等五分钟。这句话的意思我明白,那意味着十分钟之内肯定买不到手。我把钱提前付了,缩在窗口旁,读新买的《等待戈多》。和书里的两个主人公一样,此时此刻,我也在等,只不过是等待烧饼。
“这年头儿,这样看书的人不多见了。”
一位老人找我攀谈,看面相有七十岁,戴墨镜,穿风衣,两鬓灰白,讲话是纯正的天津腔。看样子,也是个等烧饼出炉的食客。
“刚买的。得空就翻两眼。”我说。
“看的嘛书呢?”
“等待戈多,”我合上书页,把封皮展示给他,“一位爱尔兰作家的剧本。”
“外国书,那咱看不懂。我么,在读李鸿章的,李鸿章你听说过哇?”
“知道,知道,洋务运动的人物。”
“哎,曾国藩最器重他。他们那帮人办洋务,在那个年头儿了不起的。”
“听您这么说,读的应该是本传记?”
“这么一小薄册子,”他用指头比划着,“讲他这辈子的起承转合……就算传记吧。”
“那应该就是。”
由洋务运动,他又把话题又转到了政治逸闻上,进而又谈起所谓的“今夕之比”。没说两句,聊天的味道就变了。另外两个老人,也加入等待的队伍,他们被这个话题所吸引,大侃特侃起来。我趁机退出身,沉默不语,静静旁观着他们。听他们聊那种街头巷尾的政治,街头巷尾的见闻,街头巷尾的世界。一个独属于老人的偏执世界。
小妹说,烧饼出炉了,谈话戛然而止。
男孩说,戈多今天不来了,明天一定来。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