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时候,杂货铺的客人一般都很少,这和猪佬三的生意经有很大关系,香烟,可乐,洋酒,这三样可不是寻常人家能享受到的稀罕玩意儿,除了走私,你可别指望能在盂兰街买到带商标的正经物件儿,而小川每天下午的必修功课就是把瓶子上的商标弄下来,商标贴纸在玻璃上很是顽固,他就用小刀一点一点地雕,仿佛就像一个专注雕刻的艺术家,只不过手里的物拾多少有些世俗。
除开店里来人需要忙会儿,小川最大的爱好就是望着门前来来往往的人群,盂兰街的流动人口数量很大,每天都有大量的“淘金者”来这里碰碰运气,可大多数人是寻不到“黄金”的,只能在街头颓废地徘徊,亦或躲在阴暗的角落里独饮那杯名为孤独的酒。有人说过名利场背后的枯骨只会被遗忘,成功的人才能笑着站在舞台上表演,小川不属于两者的其中之一,他就想一只小小的老鼠,从这个世界的缝隙里窥探着眼前的一切。
下午的时间很是漫长,哪怕街道上的人不会重复出现,可终究会产生视觉疲劳,小川长长地打了一个哈切,困意逐渐麻痹自我,突然那个高大的身影再次出现,“东西盘点一下就走吧”,彪形大汉声音沉闷地说,这人倒不是没有名字,只是一般人不知道他的名字,外号倒是有一个,道上的人称他为“刀疤”,因为脸上一条刀疤太过于明显,甚至你看见他的第一眼就会想到这人应该就是刀疤。
查验过今天的货物盘存,刀疤挥挥手示意小川可以走了,因为小川晚上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猪佬三也是,他们三人就像是一个团队一样,分工明确,互相依靠,可小川却不会被依靠,弱者从来都是匍匐在强者的脚下。离开杂货铺,小川就像重回大海的鱼一样,他熟悉盂兰街的每一个角落,同样很多店铺的老板也认识他,知道小川是永兴杂货铺的小伙计,夜幕慢慢降临,盂兰街的热闹氛围才将将开始发酵。
循着街上飘来的香味儿,小川轻车熟路地找到了自己第一个目的地——饶记包子铺,这皮薄馅大的肉包子在盂兰街可是顶有名的,每天快到饭点儿的时候,饶记包子铺这里总是人满为患,就算是整天山珍海味惯了的大老爷们也会时不时过来买上几个包子,香味儿越来越浓郁,小川的哈喇子不知不觉地沁了出来,活脱脱一副馋猫模样,他小心虔诚地拿出手里的钱放在了案板上,瘪红了脸使出吃奶的劲儿喊了一嗓子,“老板,给我来个热乎的肉包子”。
“得嘞,您的包子,拿好嘞”,这店里的伙计格外热情,不管是哪儿来的客人都是如此,更不会出现店大欺客的事情,只要你给钱,这包子就是你的,可这并不代表这家老板好说话。前几年有人在饶记包子铺对面也开了一家包子店,这人不安分,三番五次跑过来闹事儿,后来包子铺的老板出马了,找来几个认识的朋友抄起家伙三下五除二就把人家的店给砸了,至于闹事的人嘛,听说被按在砧板上剁掉了几根指头,那撕心裂肺的哭喊声让人听了毛骨悚然,都说盂兰街卧虎藏龙,这话可不是道听途说来的,盂兰街上每一家店铺都有自己的底蕴和门路,也许在白天并不显目,可这天一黑到了夜里吧,这藏起来的龙啊虎啊都会挪动下身子,指不准就灭了哪个不长眼的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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