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绪回到现实中,我蹲在玩具箱边。
试图站起来,但两腿发麻,像黑白电视的雪花噪音,很吵,很躁动,却让我不敢枉动。
我知道,是注意力被腿麻吸引过去,导致精力和意志力都被卷进漩涡中。
我试图一手拍击腿部,改善血液循环,另一手拎着茶包举起,随便找件事分散一下注意力,道:“爷爷,你还记得这个吗?”
没有预期中爷爷和蔼的回复,没有和蔼,也没有回复。小山包静得出奇。
我扫视四野,找寻爷爷的形貌和踪迹。然而一无所获,只看到那部摩托车斜杵在地上。没有车斗,也并不是爷爷那辆摩托车,而是一部感觉有些熟悉的机车,镀着陌生的火红色,在柔和云光下显得黯淡。
顺着来时的路远望,我发现了异样。远处的泥土路面,有一条模模糊糊的血红色闪现,并逐渐长大,向我逼近。
哦,好吧,那大概是线笼了。挣扎过这么多年,我也不指望能从这繁杂的线笼中逃出去,只能等爷爷啥时候拉我一把,离开这困境。
刚摆脱腿麻的感觉漩涡,回头又扎入线笼的思维陷阱大把耗费着精力,属实没有必要。反正线笼只是将我困在其中,除强化一些感觉之外并不会直接伤害我,那就管它的。
我强打对玩具箱及其内容物的兴趣,开始把玩其中的物件。
“叮!”
万籁俱寂的阴天,这一声清响是那么地粗暴,撕裂了整片安静的时空。响声衰弱,却厚重如钟,在我脑中一遍又一遍地敲。
我看着桌前靠着墙的一台小屏幕的黑白电视机,纳闷这响声是从哪里来的,转身四处看却甩得太猛,身体失去了平衡,胳膊肘重重地磕了一下。
“叮!”
那个清脆的声音又一次响起。原来是一个小圆盘样的东西,圆盘上有一处圆形小凸起,按下去,会响,像书房窗边挂着的风铃一般的响。
于是我管这个东西叫按铃。
我很兴奋,猛地点它,它也很听话。按几下,就响几下;按多猛,就响多大;按多快,就响多促。
我挑战着我的手速,按下抬起,按下抬起,它就叮叮叮叮叫个不停。但我很快厌恶这样玩,一是会累,二是它的叫唤声和那可恶的闹铃声一个德性。
“崽啊!”头发散乱的妈妈不知从哪冒出来,说话沙着嗓子,急迫感却没减几分。她脸上略愁,一根食指搭在嘴上,杵着鼻子。意思是让我别说话?我也没说话啊。
“爷爷在睡午觉,你别搞得这么响。”妈妈嘴上说着,伸手就要来拿我的按铃,我赶紧趴在铃上,护着它。
“好啰,我不会再搞这么响了,妈妈你去睡午觉咯。”我闷闷的回话呼在铃和桌面上,从我的胸背或是环抱的两肘散出。
“少看电视,对眼睛不好。”她说,然后就关了我的电视。那些嘈杂的、我一直不知在所说为何的声音,消失了。
妈妈脚步声带着疑虑渐远,我小心谨慎松开保护,确认再三妈妈确实不在房间里,这才靠在椅背上,端详起眼前这个新玩具来。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