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城有句诗特别美:草在结它的种子,风在摇它的叶子。我们站着,不说话,就十分美好。
这句诗描绘的大抵是在刚认识对方的时候,低头不语、岁月静好,连沉默都让空气泛起丝丝情意,朦朦胧胧、心旌摇曳。
但是这句诗却不适用于相熟的恋人,因为长时间沉默的背后必是落落寡欢的两个躯壳,灵魂已经飘荡到天空之外,是千山万水的隔阂、是深深浅浅的沟壑。
我们生而为人,不如意事常八九,可与语人无二三。
有些人不是不愿说,而是无人与说,有些人不是喜欢孤独,而是不想失望。
不管有没有人可倾述,我们只希望那夜夜枕边入睡、日日清晨醒来的人能与你有聊不完的话,有道不尽的情,有一篓筐的废话要跟你说,耳鬓厮磨,羡煞旁人。
鲁迅先生在早年娶了朱安,但是两人貌合神离,没有交流,生活在两个平行的世界。鲁迅除却定期寄送物资,再无其他更多交流。而后遇到既勇敢又贴心的许广平,他才慢慢打开了沉寂多年的话匣子,《两地书》是两人爱情最好的见证。他们聊的不仅是生活中的平常小事,更探讨社会人生的问题,聊自己所思所想,所见所闻。
即使面对着旧礼教的威吓,两人依旧不屈服于世俗的流言蜚语,在日寇侵略上海的战争中一起逃难,度过最为艰难的岁月。
鲁迅先生在妻子的扶持下创作了大量文章,他写下这样的诗来赞颂两人的情谊:十年携手共艰危,以沫相濡亦可衰。聊借画图怡倦眼,此种甘苦而相知。
在那些携手共度的艰难日子里,有说不完的话,从家国大事到稀松日常,而每一句,在我们听来都像是情话。
余生那么长,怎么能找一个没话可聊的人度过余生呢,就算要等也十分值得,与其一辈子的寡寡淡淡,还不如耗上几年的时间等待,等那个能让你絮絮叨叨一辈子的人。
朱军曾经采访王志文,问他:“都四十了怎么还不结婚呢?”
“没遇到合适的。”
“你到底想要找个什么样的女孩?”
“就想找个随时随地能聊天的。”
多么简单的要求,却在很多时候很难满足,能遇到一个能随时随地聊天的人已经很不可思议了。
我们的通讯录里躺着那么多人,可当你难过时、失意时翻遍所有联系人都找不到一个能随时随地打电话过去“骚扰”的人。
这是现实的悲哀,也是在社交软件下日渐退化下的言语衰弱,找不到倾心之人,更找不到余生愿听你说一辈子废话的人。
《言语的秘密生活》中贾维尔眼睛受伤,这时遇到了护工朱莉。眼疾让这位男子看不见朱莉的长相,只听得见她的声音,感受到她的温柔。在受伤期间,两人倾心而谈,没有任何因素的介入,就因为有聊不完的话,诉不完的衷肠,所以感情就慢慢升温、沉淀,不知觉地就爱上对方。在他眼睛好了以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朱莉,那个陪他促膝长谈、共话风雨的女人。
当与一人相恋,如果你说的每句话都要深思熟虑,生怕惹对方不高兴,那也未免太过酸凉。
若恋人在你面前懂事十分,自持有度,那么你们之间始终隔层看不清的膜。
相爱不是小心翼翼,而是大大咧咧,是我在你面前毫不做作,是我能真正地做我自己,是我能满口胡言乱语你还会笑呵呵地看着我。
只有找到相近的灵魂、两人才能够被相互了解,才能共享这人世间的三生烟火、四面来风、五谷杂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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