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紫檀花开

印度紫檀花开

      我一直喜爱植物，喜爱各种各样的植物。来到海南，我无可无可救药地跌落在一个神奇的植物世界。首先我的植物词汇增加了很多：不说三角梅、紫荆花、椰子树、木棉树，也不说龙船花、凤凰花、龙眼树、菠萝蜜树，更不说鸡蛋花、九里香、花梨木、大榕树，就说说我们的行道树中的一种---印度紫檀。 

      印度紫檀有一个美丽的传说：很久很久以前，在印度国土里有一个“印度潭” ，潭水可医治眼睛，传说是一位神仙所掉的眼泪形成的。有一只爱恶作剧的狐狸，常常偷偷在潭里洗澡、玩水，把整个水潭弄得很脏，大家都十分伤脑筋。有一天，這只狐狸又偷偷跑来洗澡、玩水，这种行为触怒了天神，便将它变成一棵树，守护在印度潭边，所以那棵树被叫做“印度紫檀”。

      印度紫檀之所以成为行道树，原因可能因为它树形优美、容易栽种，生长极快，枝繁叶茂，很适宜遮蔽骄阳，撑起匝地的绿荫。它不仅适宜当行道树，也适宜做庭院树。

      二月、三月，印度紫檀静候生命的律动。四月印度紫檀纷纷脱落细碎的枯叶层层叠叠，铺了一院子推开燕子门，我以为我推开了秋天之门，飘落的紫檀叶呈深褐色，黑暗而沉默，一脚踩在厚厚的落叶上，树叶发出翠儿响的沙沙声，树下黄叶满月，树上绿绿叶绿叶。我会在紫檀树叶下，迷失了季节的辩识：低头，看到满院落叶，以为是秋天；抬头，又看到了一树绿叶，又以为是春天。我寻觅天上的流云，以及很美的晚霞，细看数遍，仔细咂磨，我知道它是四月的春季。

      时间悄悄来到今年五月，我在印度印度紫檀下，走过了八年，我一直以为印度紫檀示人的就是绿荫。我从没想过它竟然会开花！昨天下午天下雨，我从教学楼无意地向游泳池方向看，意外地看见游泳池外的印度紫檀竟然开了一树黄艳艳的花！我满心疑惑，稍微做了一下停留，举起手机，拍下了一张雨中印度紫檀花的照片。之后，因为忙碌，我忘记了它。今天下午一点，我推开了院子门，我简直惊呆了：上周保洁阿姨清扫走很多大袋落叶的地面上，铺满了一层金黄金黄的小花！我推着摩托车，把它停放在院子里。车轮过处，悄然在落花中留下一道车辙，我仿佛走进了一个梦幻小花园。院子里静谧一片，落花正在挥别枝头，悄无声息地落下、落下。我想把这闪电般的惊喜告诉我所爱的人！迎面扑鼻而来的，竟是一种陌生！我仿佛听见花在呼吸，我也仿佛听见印度紫檀树在低语！寻寻觅觅，我看见印度紫檀的树顶，一簇簇小黄花，像树披上了黄色的锦衣，又像给它带了一顶黄冠，还像小姑娘的花环。微风吹拂，花在风中轻轻地旋转，悠然无声地落下，如诗如画。我恍惚间以为，一只小野兔会朝我跑过来。这仿佛是一个梦，一个不可惊动的梦，我真是一个粗鲁的闯入者，一个美的偷窥者。如果可能，我应该退出去。午睡时，又一场大雨摇撼了印度紫檀树的梦，树下聚集的雨水，汇成小小的水洼，落花又飘在水面上。零落在地的金黄色的花，此刻己变成了脏脏的、饱含水份的黄褐色花，全无美感。飘落在我摩托车上的花，全然不是那种明艳的黄，是一种黄褐色。前天，印度紫檀并没有开花；昨天，我看见印度紫檀一树花开；今天，印度紫檀花就落了。印度紫檀花花期短暂，所以又名“一日花”。拂去摩托车上的落花，它感觉到了时光的流逝，心中有一种莫名的遗憾。

      我禁不住想用笔把这些感动和体悟留下，可是整个下午都忙忙碌碌，无法提笔。终于下班回家了，我可以提起笔，尽情地回味这一点点美，这生命中的一点点感动了！我细思，我来洋浦八年了，我竟然粗心地错过了紫檀花开吗？我问过好几个来海南10多年，甚至20多年的人，他们都说没有看见过印度紫檀开花。即使是我求证本地人，他们说，对于洋浦来说，这是一种新树种，栽种史不过10年，他们也没有见过印度紫檀花开。我的疑惑很深。《儋县志》载苏轼《记海南菊》：“菊黄中之色香味和正，花叶根实皆长生药也。北方随秋之早晚，大略至菊有黄花乃开。独岭南不然，至冬乃盛发。岭南地暖，百卉造作无时，而菊独后开。考其理，菊性介烈，不与百卉并盛衰，须霜降乃发，而岭南常以冬至微霜，故也。其天资高洁如此，宜其通仙灵也。吾在海南艺菊九晚，以十一月望，与客汛菊作重九。书此为记。”这篇文章可以作为一个海南气候“造作无时”的例子，也刚好可以解释印度紫檀开花的原因。我因此而释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