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摊儿二三事

作者: 造梦弄人 | 来源:发表于2016-02-18 15:25 被阅读180次

          大年三十的上午,看见仍然坚持在路边摆摊儿,在寒风中冻得瑟瑟发抖的小商贩们,女儿颇为感慨:“做点生意可真不容易。”同时讲起,刚放寒假那会儿,她的高中同学,曾想约她一起利用寒假出去摆摊,做点小本生意,赚点零花钱。因为女儿要实习打工,所以没能与同学一起,也不知道,同学的生意做的到底怎么样了,是不是赚钱了,应该也会像这些小贩一样的辛苦吧。

          听到这样的话题,看着那些头发与衣襟被风吹乱,手脸被冻得通红,眼神儿却不离开身前的商品与人流的小贩们,同样也令我感慨不已。

          我鼓励女儿,如果再有这样的机会,可以多多参与,不一定要赚多少钱,就把它当成一种社会实践,这样的一些经历,对今后的人生,总是有些帮助的,因为我在她这样的年纪时,也已多次做过这样的小贩,那些经历至今难忘。


          刚参加工作那会儿,一个月的工资只有50多元。单位新来了一位工友,是个消防队退伍的军人叫小薛,因为年纪相仿,很快我们就混成了好朋友。小薛的奶奶卖过冰棍,这两年因为身体不好,已经不能出摊儿了,但奶奶卖冰棍儿的装备和执照都还在。那会儿是改革开放,年轻人们也跃跃欲试,都想着业余时间能够赚点外快,于是小薛就建议,周末休息的时候,一起去卖冰棍。

          周六一大早,我和小薛先到他奶奶家借了卖冰棍儿的三轮车,然后去冰棍儿厂批发了一车的冰棍,有水果的、小豆的、还有奶油的。骑着车赶往当时最繁华的市场门口,到那儿之后发现,市场的两个出口处,早有多个冰棍儿车在哪儿占据着主要的位置,根本无法靠前,稍微上前一点,就会被怒目而视,甚至是恶语相骂。没办法,只能站在距离市场出口稍远的地方,一边吆喝,一边招揽过往的行人。即使这样,还是被凶神恶煞般的几位大妈轰离那里,奇了怪了,原先看着满脸笑容、和蔼可亲的卖冰棍儿大妈,怎么一下子变的这么凶恶了呢?哎,好男不和女斗,哥俩只好换个地方了。

          戏院的门口比较宽阔,但同样有多辆冰棍儿车蹲在哪里。吸取了市场门口的教训,这次,我们俩人分别先来到几位冰棍儿前辈面前,先是自曝第一次出摊儿,然后表示希望前辈能够多多指教、指导,一副虚心求教的样子,前辈们虽不乐意,但是不打笑脸人,也只好默认了我们的存在。

          时值夏季,冰棍儿及汽水是那时唯一有的解暑品,冰棍的价格令现在的年轻人不敢相信,水果的二分钱一颗(其实就是糖水冻的冰块儿),绿豆的五分钱一颗(只是冰棍儿的上头一小部分,有些煮熟的绿豆或小豆),奶油的一毛钱一颗。虽然买的人不少,大概因为哪儿冰棍儿车太多的缘故,过了中午我们的冰棍儿也只卖了一少部分。我和小薛有些着急,那时的家里都没有冰箱,冰棍剩了就意味着会化掉、扔掉、赔钱,所以我们打算再换个地方。

          这次我们来到了比较远的河滨公园,因为是周末,公园的人也比较多。那时,年轻人谈恋爱,除了影院也只有公园了,而公园相对更经济一些。我们想到了这一点,所以决定不在公园门口固定摆摊,而是买了票,骑着三轮车,不停地在公园的各条小道上转来转去,一边吆喝,一边慢慢地转着。果然,谈恋爱的年轻人就是大方,保温箱中的冰棍渐渐的少了,口袋儿里的零钱,渐渐地多了起来。那天,一直将近黑天,我和小薛反复核对手中的零钱和剩下的冰棍,最后的成果是,净赚5块多钱。


          我母亲的邻居有一家人卖了一辈子海鲜,这几年经常看到邻居大妈在市场门口卖熬熟了的小鱼,大概是卖剩下的怕坏掉,所以做熟了来卖。我与大妈不熟,也从未说过话,只是知道她是母亲的邻居。大妈卖的鱼不贵,5元钱一小快餐盒,每次路过她身边,我都会买上一盒。我家领导觉得奇怪,因为那鱼做的真不怎么好吃,每次我都差不多吃一两口就丢掉了,但只要看见她,我还是会买。我解释说,大妈不容易,听说两个儿子不争气,总在惹祸,搞的家里非常困难,不然,哪有卖了一辈子海鲜还那么困难的。我说的情况是事实,但并不是我要买她鱼的全部原因。

          还是刚工作那会儿,单位有一同事小田,长得瘦瘦的,刚20来岁就有些秃顶,师傅们都说他鬼头。后来我发现这家伙是和别人有些不一样,别人都不愿意上夜班和倒班,他却抢着倒班不喜欢上白班。当我和小薛在那炫耀卖冰棍儿的成果时,他总是不屑一顾地撇撇嘴走开。因为平时关系还算不错,有一次,大概是实在看不下去了,小田偷偷将我俩拉倒没人处说:“大老爷们卖什么冰棍儿,那能赚几个钱?赶明儿跟我去卖海货吧!”冰棍儿和海货当然没法比,海货就是高大上啊,但我和小薛都不懂,小田拍着胸脯一通保证,想想这家伙平时确实神出鬼没的,应该是经常利用休息时间出去做生意,于是三个人定好,周末一起去卖海鲜。

          卖海鲜也是需要上货的,上货及卖货的东西,都是由小田准备的,我只是空着手去学习的。按照小田的安排,周六下班之后,先回家吃饱饭,然后,三个人蹬上自行车,骑了近一个小时,绕道海河对面的东沽冷库码头,说是等渔船靠岸然后接货。至于渔船什么时候来,小田也没把握,原来这家伙也是个二把刀,没办法只能在那等着。

          三个人坐在小码头背风的地方,一边等着一边听小田在那儿吹嘘卖海鲜的窍门,如何赚钱、怎样让海鲜看上去更加鲜活。就这样,天渐渐黑了,也更加冷了。十月的天,白天与夜晚温差挺大,加上海风嗖嗖,人已被冻得发起抖来。我们开始埋怨起小田,为什么不提醒我们多穿点衣服?为什么没搞清楚渔船靠岸的时间。

          已经深夜来,才看到有穿着军大衣骑着摩托车的商贩们陆陆续续聚集到码头。原来,渔船只能等涨潮才能靠岸,所以人家都是算好涨潮时间过来的,小田这家伙,竟然连这个都不知道!

          当远远的看见有渔船接近岸边的时候,码头上已经是人声鼎沸,聚集了好几十人了。小田叮嘱我俩,等船一靠岸,跟着他一起往船上挤,不然上不到货的。

          当船靠近时,还没贴到岸边,就已经有人连跑带跳地蹿上船去。几十人一窝蜂的涌向渔船,船老大和船员手里举着杆子,大声呵斥和阻止着人们,我们仨根本连船帮都没碰到,就听到船老大宣布没货了。好家伙!我这才明白,这根本不是在上货,这是在抢货,估计平时小田一个人根本抢不到东西,敢情是让我俩帮他抢货来了。

          就这样,在随后的第二艘、第三艘船上,我们同样是一无所获,身上和脸上,不知是何时还被人抡了几拳,隐隐作痛,还几次险些被人踹到海里。直至大多数人们都上了货逐渐散去,我们仨才终于挤到一艘渔船上,船上只剩下不多的刺鱼,连价格都没问就迅速地装满了两大编筐。

          守着两筐刺鱼,仨人相互看着对方狼狈、滑稽的模样,也已笑不出来了。此时天已渐亮,仨人商量着,干脆早点儿去市场占位置,没有好位置,鱼卖不出去,还是要赔钱的。

          因为小田有过卖鱼的经验,加上我和小薛卖过几次冰棍,所以,那天的鱼,最终虽然剩了一点,但总的来说还是比较顺利的,最终,总共赚了30多元,晚上还吃到了自己拼命抢来的刺鱼。欣喜之外,不由感慨:这一次,才真正体会到做生意的难处。也明白了,为什么那些卖鱼虾的,都是些身高力壮、膀大腰圆,身上描龙画凤汉子了。


          80年代末,在东北一个小城呆过一年。由于一些原因,那时的手头非常拮据,也非常需要更多的钱。因为会在天津两地经常往返,于是,我会在天津托朋友将身上的钱换成两三条进口香烟,在沈阳中转倒车的时候,我再去找到火车站附近的一些烟酒摊或杂货铺,将香烟卖给他们,赚一些差价。

          在东北呆的时间久了,也交了一些当地朋友,我的处境朋友们也都看在眼里,也经常帮忙出出主意。其中,有一位农场的会计,热情地帮我联系好了他们在市里的批发站,低价帮我批了两筐黄元帅苹果,并帮我借来三轮车和秤杆儿。于是,我在朋友的帮助下,硬着头皮推着三轮车去卖苹果。

          苹果是走街串巷卖的,我骑着三轮戴着草帽,像极了一个收破烂儿的,顺着大街小巷,不停地转悠、不停地喊着,只不过我喊的是:“黄元帅!又甜又脆的黄元帅!”那一天的经历,至今难忘,每当看见街边卖水果的摊位,我的眼前都会出现我蹬着三轮、大声吆喝的情景,朋友无私的情谊更是终身难忘!

          年轻时练摊的经历还有很多,其中最令人难忘的是本文开头提到的,大年三十还在摆摊的——窗花吊钱,关于那一段记忆,下次专门再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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