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0年,我在西南地区的一个县局里面任刑侦队长,却碰到了一个棘手的问题。
"你是刘丽前男友"我用笔敲了敲桌子,努力去打破僵局。
坐在我面前的这个瘦高个子终于开了口,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烟,用微微颤抖的双手拿了一根出来递给我。我摇了摇头,他把手退了回去,刚把烟喂到嘴边又马上收了回去。
"是的,前男友"他有些戏谑地说。
见他终于开口,小王也就忍不住问,"你们分手多久了?"
"半年"他低着头。
"为什么分手?"
"没有为什么,腻了……"
"腻了?你们最后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小王追问到。
"分手后就没见过了……"
"是你没见过她还是她没看见过你?"
"警官,你什么意思"他的声音有些颤抖,抬起头眼神空洞地望着这个刚毕业一年的女警察"我是瘸子啊,怎么跟踪人家。"
"据可靠消息,刘丽在这半年里多次被跟踪"小王停下了笔"是你干的吧!"
他的手颤抖得更加厉害了,他把脸埋进双手"我……",他的声音开始沙哑起来"我是真的舍不得啊,我一有空就跟在她后面,我也并不想干什么,我只是……只是想静静地和她走走。我是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如果那天我去了,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情。"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打断了他。门外传来一句话"张队,市里的人来了。"
我楞了一下,回答道"知道了。"
我起身正打算走,告诉小王看好他,结果他低声说"求你了,张队,一定要抓到凶手,求你了。"
快步走到会议厅,局长和专案组的人都在等我。"就等你了"局长放下茶杯"说说吧。"
"嗯"我走到贴满照片和写满字的黑板前"死者刘丽,年龄25岁,就任M公司项目组长,独居,于两天前被发现死于家中,额头上有伤口,后脑勺上有砸过的痕迹,初步判断是钝器致命,此外,现场没有提取到任何指纹。据了解,刘丽为人本分,没有仇人。所以嫌疑人初步锁定在和她有密切关系的人身上。大致情况就是这样……"
"张队是吧"专案组的一个胖子看着我,我点了点头,他继续问到"你能说一下这些嫌疑人吗?"
"当然,嫌疑人韩某,现任男友,与其同在一个公司,其实就是她的直系上司,M公司副总裁,韩某与死者交往两个月,并没有任何争执。而且他是在我们通知后才知道死者被害的消息。嫌疑人李某,是刘丽的的闺蜜,一个什么事都不太在意的女人,和死者是大学同学,也就是她报的案。至于安某,现在正在审讯室,他曾多次跟踪死者,但并没有和死者见过面。目前为止就是这些信息了。所有嫌疑人都在看守所里。"
"你认为谁的可能性大一些"那个胖子追问到。
"办案讲证据,不能靠谁以为。"
"也是"那个胖子戏谑地笑了笑,"我记得韩家寨那个案子……"
"各位"局长打断了他"郑组长,还是讨论案件吧。不瞒各位,M公司是我们区里面的经济龙头,如今改革开放了,所以区政府那边的压力也很大,我们局里面会好好配合的,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
众人点了点头。
"张队,你可别不高兴"坐在下面的李岩,和我一起进的警队"安局长也是压力太大了,才请求市里面派人的,你别往心里去啊!"
我明白,当初韩家寨的案子对我影响太大……
开着车,在前往韩家寨的路上,李岩坐在副驾驶座上,坐在后面的小王一直望着窗外,这个女孩一直是我带,的确是个聪明的孩子,但太爱钻牛角尖,不过这也是好事,细心。
"真没想到"李岩把窗户向下摇了一点"这个刘丽居然牵扯到韩家寨这个地方。"
我专心地开着车,说实话,这种泥泞的山路我还真不敢大意。李岩这家伙一直在提醒我几年前那个案子,他继续说:"老张,我知道那件事你心结挺大,你真的没有怀疑过这次和五年前的案子有什么关联吗?"
"那也应该是我,为什么会是刘丽……"
"你可少往自己身上揽责任,你在结案之前就退出了那个案子。"
看着破旧、空荡荡的房子,李岩不禁感慨:"一家三口,全服了农药,最后判定为自杀"
"我看过档案,嫌疑人都有不在场证据,而且死者本就有轻生的冲动,这个案子难道有什么问题?"
"你师父当年的事你知道吗?"李岩边走边问道。
小王摇了摇头,我停下了车。在一个村民的指引下我们找到了刘丽的家,就是五年前那个案子的隔壁,那时候,她在学校,所以并没有找她问话。
刘丽的父母在接到消息后就赶往了县城,所以我们并没有多做停留,开车去了村长家。
一下车,走出来一个中年男人。
小王快步跑上前,"您是村长吧,我是小王,之前联系过您。"
中年男人点了点头,示意我们进屋,我们跟在身后,李岩加快了脚步,我拉住了他 "多给年轻人一些机会。"
";里第一个大学生,真没想到会出这种事情"村长说"你说一个大学生,去单位多好,非得去给人打工……一个公司哪里能有吃皇粮好。"
"她当初为什么没去政府部门上班,而去了M公司?"
"说是发展前景好,现在的年轻人啊!"
"诶,我说这些东西问她父母不行吗?跑这一趟干什么?"李岩是个急性子,这点还没变。
"她父母现在就守着女儿,不配合我们?"
"守着她"李岩大叫一声,打断了村长和小王,我只好尴尬地对着他们笑了一下,李岩小声地说,"你们破坏现场了?"
"不然怎么办?"我回答到"现在是雨季,那尸体能放多久,现场除了地板上有血迹外,找不到任何有血迹的地方?"
"你为什么不早说"李岩有些急了,追问到。
"你是外勤啊,负责采集信息,案件分析不得等到下午开会?"
"当年的案件,你真的没有"
话说完,抬头看小王,她已经和村长告别走向我们。
"怎么样?"我问她。
她摇了摇头,说: "他说的唯一有价值的话就是他觉得刘丽男朋友挺有劲。"
"死者头盖骨的砸痕是平躺时下的手"我转身走向警车"除非……"
听到这里,小王大叫起来"除非砸痕不是致命伤。"
我们开车回到了案发现场,刘丽住在一栋刚建不久的公寓里,房子不大不小,第一次赶到这里是尸体脸朝下地倒在地上,家里的东西整整齐齐得摆放着,地板也拖得干干净净。若是钝器一击致命,那么除了倒下的地方不会有血迹,可死者后脑上有一个拳头大小的洞,头骨被砸的稀碎。很显然,在被砸倒后,凶手用钝器一次又一次地砸向死者。死亡时间为1990年5月21日晚间9点左右,报案人李某在物业的协助下打开房门发现死者倒在血泊中。报案时间为11时13分,她在九点到11点的两个多小时中给死者打了23个电话。5月22日晚间8时左右,回到家中,邻居不在家,对面楼正在施工,还没有入住,所以并没有找到目击者。5月22日晚间12时,死者父母到达现场,只后男友韩某到达……
我回忆着那天的情况,呆呆地看着毫无破绽的现场,几名警员一筹莫展地搜索现场细节。
"找到拖把了吗?"
"嗯,挂在窗外的空调架上,之前因为太高所以没看见。但是拖把似乎洗过,上面除了死者的指纹外没有其他人的。"
"老张"卧室传来李岩的声音,我快步跑到卧室,李岩戴上白手套,指着墙壁"这个高度大概就是死者头部位置"我朝他指的地方仔细看去,发现一个小指甲大小的破损处,破痕是新的。"这里,应该是一颗钉子。"
"如果拔的速度够快,墙上不会有血迹,所以钉子被拔走了……"
那么,卧室才是行凶的地方,可凶手怎么能进入他的卧室,是认识的人,还是去找东西……
"很显然,凶手和死者认识"李岩走到床边,摸了一下被子,对我说"你说,会不会是那什么不和谐所以两个人有了争执。"
"别开玩笑,现在办案了。"
"老张"李岩低声叫了我一声,我嗯了一下,他继续问"你当年真的没有去找过她吗?"
"没有"我冷冷地说"当年我是打了嫌疑人,但我并不觉得我做错了。"
"你小子"他蹲在地上朝床下面看"你都把他打残了。"
"你想说什么?"
"不要太过于纠结那件事,一个案子嘛"他又走到化妆镜前拿起电话"既然都已经结案了,何必强求,日子是自己的。"
我没有回答他, 他继续说,"其实你我都明白,这件案子最难的就是没有目击者。"
我看着他,并没有说话。
屋外一个警员走进来,他告诉我们,安某认罪了,他说他忍受不了内心的折磨。我和李岩赶回了警局,小王和其他警员留在现场整理。
我和李岩跑进审讯室,只有郑组长坐在哪里,他告诉我们,安某一开始并不配合,所以他们同时审讯了韩某,韩某交代了死者早就告诉他自己被跟踪一事,他也去找过安某,打了安某一顿,之后也就没有再发生这种事情。后来他们把这这些告诉了安某,安某承认那天本来是打算见死者最后一面的,却和她发生了争执……
"不对,不是这样的"李岩低喃道。
审判当天,我和李岩见了安某最后一面,李岩不解地望着他,但他却只说了一句话"我早就该死了。"
1985年,我是西南某小镇民警,接到报案一家三口喝农药死于家中,后来了解到他们家有一个女儿在出生时就送了人。当时村子里面十分排斥外人,甚至连孩子送到了哪里都不知道。后来,一个县里面的郑警官判定为自杀,当天,我在审讯室殴打了一个一直不配合的嫌疑人,打断了他一条腿。
1990年5月23日晚间,值班的小王打电话说有个报警电话响了一下,问我怎么办。我告诉她或许是谁的恶作剧不要管。我锁上了门,把工地的榔头放回了原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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