冢

        一个雨后的晴天，露水还挂在草上。我独自一人来到已故父亲的墓前，我将一束从花店里买的，叫不出名字的花放到墓前，便起身准备走了。

      我刚站起来，身后便传来一阵窃笑声。我扭头一看，一名约八九岁的男孩坐在墓地的长椅上，是他在笑。我很奇怪，因为那条长椅旁有一棵大树，树影遮住了半条长椅，而他却坐在炎热的阳光所照耀的地方。我好奇他在笑什么，便走过去。刚要在他身边坐下，他一把推开我。我很恼火，没等我责备他如此没有家教时，他先开了口："你眼瞎吗？！没看到这坐着人么？”

      我怔住了，问："这里不是没人吗？"

        "你是真瞎还是假瞎？我的姐姐就坐在这里！”我一时还没搞懂发生了什么，刚要再问，他又说，"算啦算啦，我姐姐原妒谅你啦。坐在这里吧。"

      说着，他用手指了指长椅的另一边。

      我坐下来，理了理衣服，提出了问题：“你刚才在笑什么？”

    “刚才啊。”他摆了摆腿，说，“姐姐给我讲了一个笑话。”

        接着，他将这个笑话又复述了一遍。这次，我和他都大笑起来。他又侧头，像是有人在在他耳边私语，他静静地倾听着。过了一会儿，他又偷笑起来。

      我弯腰问他："你现在又在笑什么？"

      "姐姐说，你是她见过最没有大人样的大人了。 ”

        我笑了笑，问：“你几岁了？”

        "十岁！"他停顿了一会儿，又回答，"周岁九岁！"

        "那你是我见过最不像小孩的小孩。"我回击道，我们俩都笑起来。

      我们聊了约一个小时，我了解到很多有关于他姐姐的事：他说他的姐姐有一头乌黑的长发；虽然比他大了两岁，但是会处处让着他；还会用省下来的生活费给他买棒棒糖吃。他常常坐在姐姐身边，一边吃棒棒糖，一边听她讲各种各样的故事和笑话。

      当我问到他的父母时，他沉默不语了，突然，他跳到椅子上，大声地吼叫起来，口中吐出听不懂的话语来。

        这时他的父母走了过来，他的父亲生硬且粗暴地把他从椅子上拽下，他的母亲机械又冷漠地对我道歉。

        我问那女人："他姐姐呢？

        "他姐早就死了。"

        他们逐渐走远，这时我才惊奇地发现他们竟没有颜色，我揉了揉眼睛，他们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