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连山蒂

翻墙上网！抽烟挂科！喝酒骑车！你把高中那点“好”全给带进了大学不说，居然还他娘的玩出了花，怂进了医院！

只因为这些是你所谓的“自由”么？只因为这符合你叛逆的性格？还是因为，你根本没把我当成过兄弟呢！

是的，你是恨我，恨到高中毕业都没跟我说话！甚至毕业还跟宿舍的兄弟几个说出，“这辈子我都不理林朝”这样的浑话！即便我尝试过辩解，甚至不下三次！

你说过的狠话，以为我不知道？你真以为这三年我没“热脸贴你冷屁股”是个偶然？

告诉你吧！我的心也是肉长的，我发誓不会违着原则去跟你道歉！更不会藏着掖着说什么咱俩关系没问题！

好人不长命，可你怎么看怎么都是个王八蛋！

对，你没有任何特征跟“好”这个字能挂上钩，从高一刚见面我就知道。所以，还好，即便写到这里，我也不怎么担心你这家伙的安危。

绝对是个百岁的货。

趁着到医院还有段路，我抓紧写写，就让你看看，你是个怎样的混蛋，然后等你睁开你那铜铃一般的大眼，我再一字一句骂给你听，让你知道冤枉人的滋味多么好受！

你一定要给我等着！

一

高一，刚开学报道，你就成了班里风云人物。原因是奇装异服。

我记得很清楚，有校服你不穿，你穿的是漏洞漏的能过风的牛仔裤，以及一件像是刚从调色桶里捞出来的t桖衫。

你是11班的景儿，不仅因为底子好，更主要是你骨子里压根就没带这个词——低调。

军训，你说教官像只禽兽，色咪咪盯着班里女同学，却也不在意他听不听得到。后来你一声不吭被罚跑了十圈，却昂首挺胸像只大鹅！

结果第二天就有小女生打听到我这儿，问你家住何处、年龄几何、喜欢什么？

说真的，当时我羡慕你，活的够真实，更自由洒脱。

后来你俩还真好了。有天你这家伙居然还搂着我的肩膀说:“没想到啊，朝哥，对我这么了解！你这个兄弟我是交定了！不过取向方面我可正常哈！”

说实话，当时腼腆的我真想打死你个浑货。

高中，跟你一个宿舍，甚至上下铺，是我的人生财富。你让我见识了天有多宽地有多广，你让我像是打开了新世界的窗户，就差给我改了活法。

你爱看电影，啥能分泌肾上腺素来啥。每次周六回家，你那也不知多少G内存的mp4总能带回几部。

晚自习结束了，整一层楼就属咱们宿舍的就位上床情况最好，结果还当了近一年半的典型，这可都是你立下的汗马功劳。

其实我们不为别的，只为快点送走检查的老师，然后给被子摆出几个造型，再去阳台饱一饱眼福！

你的灵魂注定了你与文艺片故事片剧情片无缘。然后岛国片动作片恐怖片便是你的最爱了。

还记得我们宿舍五个挤在那点小空间，支上帘子遮光，然后看恐怖片的情景吗？咱俩挨在一块，根本不会在乎俩大男生有啥肌肤接触的矫情。

现在想想，咱俩可真行！看完《咒怨》那天，居然还同了次床，你说你不在乎，懒得爬床。我却惆怅的是，你丫喘气声真猪！

你爱喝酒，我们都知道，然后你就有魅力能让整个宿舍的人去陪你。几乎每次期末考试完了，哥几个总能跟着整两口，就着辣条花生米，白啤皆宜。

我林朝在你眼里怂！我知道，喝酒我有度，还喜欢说些扫兴的话，甚至比舍长说的都要刺耳见血。你看在眼里，却也总能让我面子好看！

记忆里，那件事前，你都没跟我犯过犟发过熊。于是，从高一下学期，我也就认定了你这好兄弟。

你是叛逆的，正如你喜欢的音乐，从来都是爆炸、重金属。班主任管教你，你左耳朵进右耳多出，任课老师帮你指路，更大言不惭道:“我只走我喜欢的路！”你叛逆的能让我们语文老师哭的请了病假，至于课上顶撞什么的更是小菜一碟儿。

但你学习好啊！我真的无法理解，一个几乎把一天时间都花在玩闹，以及考虑如何玩闹的人为什么会有这样出色的成绩？

于是，即便你早恋逃课打群架，违了纪律，气哭老师，但却不会被任何人放弃！因为，你就是你，一个行事乖张学习还贼好的混蛋。

记得高二分班，我第一次见你喝醉了。你说你喜欢音乐，喜欢电影，喜欢艺术！可最后却只能妥协报了个实验理科班。你说我不知道自己被现实束缚住的感觉。我却都快要笑哭了。

当时我就在想啊。学习好了也是种烦恼，到底该走哪条路呢？哪像我一样，拼死拼活才能跟你成为同班同学，才能有模有样的去完成父母给自己定下的理想。

现在我跟你道歉，对不起，这点我真错了。我真的不知道你当时喝醉酒时那种真实感受，更不知道你家的情况根本不像你穿的那样，“光鲜时髦”。

可谁让你不说呢？寒假暑假，我们去补习班，你从来不去，我们知道你打工，你就说提前体验社会生存环境。一个破洞裤一件多色衫你穿了两年夏，后来向校服妥协，我们以为你是从良了。却不知你只是为了保护那颗十八九的自尊心不被伤害！

你没有手机，却有个不错的MP4。

你个混蛋，为什么要瞒着我你的真实情况？为我精心策划生日party，为我伪造家长签名，为我单身大事瞎出主意，为我……这难道都是假的？难道你从来没把我当成过兄弟？

你家里欠了那么多钱，你妈妈得了胃病，你爸爸甚至联系不到，你一声不吭。你高考报志愿没去北京却留在了临市的一所二流大学我居然还真天真的以为你考砸了，志愿还报大了。

若不是你那发小跟我一个大学，估计你能瞒我一辈子。

是的，你浑到家了，我敢保证！阎王爷都不会收你这“石猴转世”的混蛋！

二

让你不要跟混混玩在一块。你不听，后来呢？迷上了抽烟，换起了女友，还他妈爱上了网游。

之前我不明白，为什么你跟那类人接触在一块，又为什么咱俩如此要好，你也从来不帮我“引荐引荐”。

学校里咱俩腻成块，你酷酷的，像是块油盐不进的滚刀肉。翻出墙去，你居然就能变成个开朗的花花男，就成了个爱打架的痞子。

后来我觉得自己看不透你，觉得你变坏了！觉得有你在我身边还格外的乍眼，甚至用减少出教室的方法来矫正自己的视线。

你说我单纯的像个傻逼，以前我也就呵呵了。不过现在我却真心觉得，这话中肯到位极了。

温室里的花朵根本不知道什么叫飞沙走石，也根本不明白什么是暴雨黑夜！你不给我引荐，我还天真的以为你觉得我是不够格。

你爱上了玩网游，胜过了喝酒。每次临近大休前那个周五的夜，你便做好了整装待发的准备。后来好奇使然，哥几个就跟你玩起了刺激。

每次临走，大家习惯叫你队长，你便总能身先士卒，给大家指一条最安全的翻墙路，然后一个跟一个从阳台窗户顺着排水管道鱼贯而出，最后到达象征着所谓“自由”的地方。

我陪着去过一次，就那乌烟瘴气的地方，说实话，脏透了。凌晨一点，我几乎是干坐了四个小时，无聊至极。

看着你跟几个红毛紫毛泡在一块儿，带着耳麦晃着头，一股厌恶之意，就从心底生了出来。

后来几周，你不邀请我，我更不主动去，不过班里却总有那么几个死忠，几乎就是马首是瞻的追随着你，不离不弃。

讲真，那时的你像个疯子，即便学习依然稳的一比。

我们渐渐的开始疏远，一周彼此说的话也没有以前的一天那么多。于是，你的请求，我十有八九会自动过滤。

后来，就有了那件事。

三

马失前蹄了吧！当我得知你们出事，居然被教导处那帮人堵到了网吧，我可高兴坏了，甚至都忘记了掩饰！

老师们像是获知了全盘计划提前埋伏好了一般，就等你们这群鱼儿上钩。而你们也真的没有让他们失望，被彻彻底底给困到了瓮里。

当时我还在腹诽:这次高调的你被带回学校不会再摆出那么一副“老子天下第一，老子无所谓”的表情了吧！

作为你的舍友更是班里的副班长，第二天我去了教导处，说了你一大堆好话，当着你的妈妈。

直到说完了，我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去，恩，毕竟我们是朋友，可别真像舍长说的那样，你要被开除了！

下午，处分结果出来了，所幸所幸，只是一个“留校察看”。我心想:你丫老妈一来就不会叛逆了吧，就不会在跟那群人厮混了吧，也终于能安心高考了吧。

你所谓的青春自由不过是个讲砸了的笑话！

可后来令我怎么也没有想到的是，你居然会怀疑我。

我不敢相信你从学校里前脚把妈妈送走，后脚就能把我过肩摔到地上。然后咬牙切齿的说出恩断义绝的漂亮话。

这些话现在回味回味，倒是逻辑感十足，显然早就打好了腹稿，只等朝见我这泔水桶，将之倾泄进去。

自认为仁至义尽的我，就这么目瞪口呆的听着你讲的话，肝肠寸断！通过你的讲述，我知道了一个这样的“事实”。

原来啊。我前一天去班主任办公室，目的很简单，就是为了打小报告，然后用自己那畏畏缩缩的活法，强加到你的身上，自认为圣人般帮你向善。

你还回忆了我对你说的那些大义凛然的话，不敢想象，你的记忆力那么好。

你说我让你别跟那群人混在一块儿，别再玩网游，别再肆意挥霍所剩不多的复习时间。你说自己因为苦衷才那么做，然后又问我是你什么人？兄弟吗？狗屁。

于是今天的我去帮你说了好话，又是假仁假义，小人一个！

说真的，我心凉透了。

不敢想象你能混蛋如斯，即便现在的我知道了你所谓的初衷是为了接触一些人能免除另一些人去骚扰妈妈去要债，但我仍然气的跳脚。

你怎么可以怀疑我？

站在你的角度，不可否认，我的告密嫌疑最大，毕竟老师像是获知了整个计划，而我恰巧又跟你一起去过。

最关键身为副班长的自己那几天确实有意疏远你，还巧合的在那天下午去了趟办公室。

于是，我想找你解释，毕竟你即便被“开除学籍”威胁着，也没供出曾经去过的任何一个人！但不管我如何辩解，你都铁了心不听，你说我是“狗腿子”，后来还信誓旦旦说从此不再理我。

等你气消了，再找你解释。你又推脱说自己有事，总而言之，能看的出，我是真伤了你心，即便我没做过！

不过现在我知道，你早不生我气了，不管我做没做过。只是你太爱面子。

舍长一直要给我们劝和，他熟悉你的尿性，说咱是一丘之貉，肯定还能整到一块儿去。

大一下学期那次舍聚，咱俩明明都碰杯了，你却仍然像个闷葫芦一句话不说，等着我道歉？还是等着我辩解？

其实我更理直气壮，于是咱们就针尖对了麦芒最后不欢而散。

没错，你混蛋透了，干什么都理直气壮！你吃过亏了。可你怎么就是不长记性呢！到了大学仍然那么不羁放纵爱“自由”？

四

舍长给我打来电话，说你昨晚喝酒骑着单车被一轿车怼到了头，说你被抬进了抢救室，说你至今没脱离生命危险，颅内出血，多处骨折。

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得知你现在的状况。甚至一度怀疑，他是在测试你在我心里的份量！按理说那么久咱们不说话，不联系，我能心如止水？

可我错了，我的第一感受是眼前有点儿黑，紧接着笨嘴就哆嗦的问出了你现在躺着的地儿。甚至都快要骂了娘。

叨逼叨，我一边码着字，一边数落着你，潜意识还不安生地跳出来，跟理智对着话，它就说啊:“你是个混蛋，能活千年！”

看着车窗外阴透了的天儿，我嘴里时不时骂咧上两句，引得司机频频回头。不知道是骂那该死的撞人司机，还是该死的又绝对不能死的你！

我的心很乱。

车子的轮子为什么转的那么慢？

有些后悔坐这老式破车撑了天跑到100。

司机师傅，求你了，飙起速来！

兄弟，我求你了！再等等我。

稿子我都写好了。再给我次机会。

就让我把彼此的回忆，以及自己的辩解词，骂给你听！好吗？

                                    （写于去见你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