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同的解离
此刻坐在小屋中的若菱是定静而安宁的。老人关心地看着她,轻声问:"你还好吗?"
若菱抬头看看老人,幽幽地说:"我是能够接受志明有外遇,然后要跟我离婚的事实了‥‥"
"是吗?"老人看着若菱,惊讶于她的成长与改变。"你是怎么做到的?"
"就像你说的呀,"若菱无奈地回答,"事实摆在那里,我看到自己所有的抗拒都是徒劳无功的。但是‥‥"若菱迟疑了。老人安静地等待她继续倾吐。
"我还是很悲伤、低落,"若菱难过地说,"这些情绪好像已经变成我生活的基调了。我担心自己是不是一直会这样下去,一辈子就这样郁郁寡欢以终。"
老人沉默了一段时间,然后开口:"你已经做到了第一个层面的臣服,就是接受事实,现在要做的是第二个层面的臣服了--臣服于你因事件而衍生的情绪,不要与它抗争。"
老人温柔地看看若菱,"很多时候,我们感觉很不好的时候,像你现在的悲伤、低落,我们会一直想要从这个泥沼中挣扎地逃出来。所以我们藉由很多逃避策略不去面对它,压抑它,否定它,排斥它。你记住:『凡是你抗拒的,都会持续。』因为当你抗拒某件事情或是某个情绪的时候,你会聚焦在那个情绪或事件上,这样就赋予它更多的能量,它就更强大了。"
若菱明白地点点头,"所以这些情绪就是一些能量,就像你以前说的,它们会来,就一定会走,我们任由它们来来去去,不加干涉。"
"是的。"老人满意地点头。"这些负面的情绪就像黑暗一样,你驱散不走它们的。你唯一可以做的,就是带进光来。光出现了,黑暗就消融了,这是千古不变的定律。"
若菱似乎看到了一线曙光,兴奋地问老人:"那怎么样带进光来呢?"
老人欣慰于若菱的力求上进,开心地说:"喜悦是消融负面情绪最好的光。有什么事情是你爱做的,而且是可以给你喜悦的?"
若菱想了想,自从结婚、工作之后,她一直没有培养自己的兴趣、喜好。生活中的喜悦,也不过就是考绩不错拿到奖金、志明带她去看场好电影、吃顿美食,老朋友聚聚‥‥等等。
"你记得我们说的喜悦和快乐的差别吗?"老人问。
"嗯,快乐是需要外在条件的,而且它的范围比较小。喜悦是发自内心的,然后可以大范围地渗透到你的全人‥‥"若菱回答。
然后她随即明白了,自己的生活中真的缺乏喜悦。思索了很久,若菱想到她从小喜欢跳舞,可是一直没有机会展现这方面的才华。另外,她由衷地喜爱孩子,也许她可以花一些时间到孤儿院去陪孩子玩耍。还有,在大自然的怀抱中,总让她觉得自由、开阔!
"很好,"老人看着若菱想得陶然欲醉,"你可以安排一个散心的旅程,到大自然的怀抱中,享受它那个最接近我们真我的振动频率。另外,也许可以去学学跳舞。"
"学跳舞?"若菱很惊讶。
"为什么不呢?"老人笑着说,"因为舞蹈是最能展现你自己的一种艺术,在舞动四肢的同时,你不但与身体连结,而且能释放累积的压力、情绪,进而用舞姿和蕴涵其中的力量来表达你自己。"
若菱听着都感觉到很喜悦了。
另外,老人提醒:"定静的功夫是最有效对治我们纷乱思想和负面情绪的利器,因为它可以帮助你建立觉知,提升你对事物以及自我的觉察能力。而且在冥想时,我们身体如如不动,情绪、思想都在严密的监控下,你和你的真我可以有短暂的相聚。虽然短暂,你已经接近生命的源头了;也许不能畅饮,但是你多少可以沾染到那湿润的水气。"老人解释,"定静的功夫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建立起来的,不过在过程当中,你会愈来愈感受到来自真我的那些特质:爱、喜悦、和平。"
"就像锻链肌肉一样,一朝一夕不会看到成果,但是你可以觉得自己日益强壮。"若菱做了一个很好的比喻。
"是啊!"老人开心地笑了,"然后你会在生活的点点滴滴中,逐渐看到让你喜悦的东西,它们是无所不在的。一朵迎风招展的小花,一个婴儿的微笑,一片阳光下闪亮的树叶,一个朋友随口的赞美,这些都是无声的问候、喜悦的祝福。"
若菱不语,沉浸在这个喜悦的气氛中。
停了一会儿,老人说,现在我们要来到圆圈圈的最后一个层次了。他先在地上的圆圈上,属于思想的那一圈加了"定静"两个字。然后告诉若菱,最后一圈,其实就是前面三圈所累积出来的。
"我们和真我距离愈来愈远的时候,会失去了自我感,因此我们必须要抓取一些东西来汲取我们的自我感,小我于焉产生。它不停地向外抓取,只为了加强它自己的真实性,好继续苟延残喘地存活下来。"
若菱其实已经领教到了小我的伎俩,尤其是在职场上,根本就是一场每个人的小我与他人小我厮杀的战场。
"大部分自我身分的认同是开始于青少年期,那个时候,发型、朋友、跟不跟得上流行,是你自我认同的一个标竿。现在的孩子,可能还加上手机、名牌吧!拿了最新款的手机,自我感觉就不同了。穿上名牌服饰,背也挺得比较直。"老人摇头,"学校教育、家庭教育,都没有告诉孩子们,他们真正是谁,也没有教他们如何从内在汲取自己的力量,而不是靠外在的认同和肯定。"
若菱想起一件小事。有一次,她和志明到长江三峡去旅游,船上极其无聊,于是和另外一对年轻的夫妻相伴聊天。
若菱好奇地问:"你们是哪里人?"
那位先生却回答:"我在上海、香港都有房子。"
当时只觉得这个人有点奇怪,现在看来这也不过是小我的自我认同,认同他的房产是一种身分的表征。这时若菱忍不住说:"然后我们出校门以后,自我的认同就变成了你的工作,你开的车、你住的房子、你的配偶、你的孩子等。"
老人同意若菱的说法,然后在最外圈加上了许多圈圈,上面写着各种我们赖以为身分认同的东西。
"你看,"老人指着外面的圈圈说,"愈向外抓取,我们就离我们的中心,也就是"真我"愈来愈远了。这就回答你最早的时候,曾经问过的问题:为什么人人都在追求幸福快乐,但是真正幸福快乐的人却这么少?"
老人进一步地说:"小我不但向外抓取,而且它也进而和它的思想、情绪以及身体认同。"
看到若菱又是茫然的表情,老人笑笑说:"比方说,有些人就觉得受害者是他们的一种身分认同,如果此生不控诉那些所谓迫害他们的人的话,他们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若菱似有所悟,接着说:"然后小我也和我们的思想认同,完全相信我们所思所想都是真的。"
"对!"老人赞赏道,"有些人的小我甚至跟他们的遭遇或疾病认同,像你的同学露露认同于『被弃孤女』的角色,有些人认同于癌症患者的角色,这些角色加强他们的自我感,然后别人才知道他们是谁。"
老人看看若菱,然后在身分认同的这一圈加上了"觉察"两个字。他指示若菱:"你回去好好体会这个破解身分认同的秘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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