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三国演义》第十回里,刚刚在兖州立住脚的曹操准备接父亲和家人,共享天伦。徐州陶谦为了结好曹操,特意派人护送。没曾想路上其人见财起意,屠杀了曹操全家四十余口。自此引出了曹操兴师报父仇的事情。
罗贯中言道,曹操一家无端遭屠为“天道轮回”——以其杀吕伯奢一家。
愚读起来,觉得实在有失良知,更不该笔书“大喜”之词。
古今天下,杀父之仇,杀母之仇,乃至伤及家人者,皆为受害,况全家同姓宗室皆为所屠乎?
杀人原为不该,况戮一族耶?
何以曹操遭此轰顶之灾,则可为世人大喜?
此乃价值判断之偏见,即为道德审判之偏颇,更不可不谓曰失其恻隐之心,实乃凉薄也。
甚有刘备者,以书劝之曰:董卓余党,盘踞于内,愿明公先朝廷之急,而后私仇。
(此无异于谓之受害者家属曰:“您家人的遭遇我们甚是同情,但如今国家有忧患,社会不稳定,我们目前有大事要做顾不得您,何况您也应该把这份报仇索赔的精力放到国家建设上面去,否则就太不识大体了。”)
好一个不关己事,无知痛痒!
倘其知日后,为报一义弟之仇而一意孤行尽起蜀地之兵,不知当此之际仍能出此“大义”之言否?
且其用兵比之曹操差之也甚。
同为复仇之师,曹军后方失火,全身而退;
蜀军八百里连营,片甲不存,刘玄德公亦含恨而终。
白帝命殒旦夕,不知会否想到此间之事?
其言者自身尚难从其所言,何以曹操便能听而纳之?
为一义弟且至于此,况宗族血肉之至亲逾四十人乎?
此间意,非为赞许曹操欲尽屠徐州之民一事。
乃欲以古今人之常情而体之谅之。
屠城一决,乃掌权人滥用权力,草菅百姓,可窥得曹操杀伐决断,毫不手软。
然究其背后之情,乃大悲大痛。
痛而生恨,无可厚非;恨而起兵,其亦非中华第一人,古常有之,及儒学至尊,孝悌又为第一要义,更有甚之者;
乃至悲怨难抑,欲以一城之民祭亡者,是应抨击,唯其情不可不察。
此一事乃记于《三国演义》第十回“报父仇曹操兴师”,
其时曹操独占兖州,帐下人才云集,正逢得意。派泰山太守应劭往琅琊接父及家,本欲同享天伦。
思其日后,切切然为“子欲养而亲不待”。
且其祸事非为政治之争——如袁绍叔父一家。亦非蓄谋,乃是见财方起意。
千里之外曹操原想阖家团聚之欢喜,不想数日后却等来全族遭屠之噩耗,造化何其弄人也!
今人观之亦不免失神。
书中言:
“操以盛怒而来,几尽起兖州之兵将,军士皆缟素,阵前对陶谦指而骂之:老匹夫!杀吾父,尚敢乱言!陈宫为陶谦及满城百姓言,操谓曰:公虽为陶谦游说,其如吾不听何!”
读之亦不失曹操真性真情的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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