枢纽

作者: 做个复杂人 | 来源:发表于2018-06-05 10:17 被阅读56次

    今天读了施展老师《枢纽》这本书,受益匪浅。随着当前中国不断崛起,我们总在思考国家的未来,但是我们其实并没有想清楚中国从何处来。在这本书中,作者清晰梳理了中国历史发展的脉络以及各个时期中国在世界中的地位。以下摘抄一段,虽然字数不多,但是梳理的很清楚:

          中国作为一个超大规模国家,从内部来看,它是个体系,从外部来看,它是现代世界秩序当中的海陆枢纽;中国也正是因其内在的体系性,成就了其外在的海陆枢纽地位。

          咨诸中国历史,会发现其经历过三轮半大循环:

    第一轮,是商周的封建社会的大循环;

    第二轮,是由汉至唐的豪族社会的大循环;

    第三轮,是由宋至晚清的古代平民社会的大循环;

    进行中的第四轮,是由晚清开启的现代平民社会的大循环,它还在循环进程中,仍未完结,所以其面向未来是开放的,有着多种可能性。

    在轴心时代,诸侯封建,无有大一统的政治压力,精神遂得以在中原大地自由流淌,绽放出一系列伟大的普遍理想,其中尤为引人注目的是儒家、法家、道家。人性的欲望遵循着其自身的逻辑,诸侯争霸的野心动力很快被吸附于法家,天下一统于秦,封建结束。法家诸国的基本生存法则是,汲取他者资源以滋养自身;天下一统之后,再无他者可供汲取,秦廷只能以黎民作为汲取对象,君主遂沦为对抗于天下的特殊存在。故而汉代通过整合秦之制、楚之勇、齐之文,综合儒法,霸王道杂之,而超越了秦,达成一普遍帝国。

    中原帝国一统之际,北边原本处在无定型状态的草原地区,会倏然崛起一草原帝国。中原帝国遂被还原为特殊存在,其需要自我超越成为横跨中原-草原的普遍帝国。倘不能实现超越,则两边君主的野心会拖垮帝国。汉武帝频频北击匈奴,为筹军费,征敛日重,中原小民不堪其扰,寻求豪族庇护,豪族社会始兴。两汉去古未远,儒术犹重谶纬;豪族在东汉《白虎通》当中获得精神自觉,升华而来的士族逐渐成为帝国秩序的担纲者,其以谶纬之说约制君主的任性妄为。士族在东汉末年的天灾人祸中很快异化堕落,激扬出魏晋风流,却也终致神州陆沉。五胡一时大盛,经过诸胡政权的不断失败不断摸索,最终在北朝找到了整合中原-草原的多元治理办法。游牧者主导帝国军事秩序,定居者主导帝国的财富秩序;以前者作为普遍帝国的政治担纲者,以后者为普遍帝国提供赖以凝聚的精神。此秩序一出,迅速外扩,终成为恢宏磅礴、气象万千的隋唐世界帝国。

    西域通道因世界帝国而门户大开,胡人胡风一时侵染中原。此前曾经片段性地进入中原,并被功利性对待的异域宗教,此刻成体系地、纯精神性地进入到中华帝国,呈现为一系列新的普遍性精神要素。中原的普遍精神因此被还原为特殊存在,这是一场真正深刻的精神危机,用以凝聚帝国为一统的精神要素解体。同时,超越中原-草原的多元治理因其未获得精神自觉,而被君主遗忘其精髓,帝国也在君主的虚妄、官僚的自私与边将的野心当中,轰然坍塌。靠民间宗教动员起来的流民将豪族的最后余脉涤荡一尽,江南因战乱流离的移民而获得开发的机会,帝国的财富腹地始从华北转向江南,平民社会由此进入历史。天下破碎,特殊性的小群体逐渐取代大而无当的垂死帝国,获得人们的直接效忠;中华世界则在破碎当中再一次进入对精神之自我超越的寻找。

    宋儒在对各种普遍性精神之反思中,汇通儒释道而成理学,开出普遍精神的新局面;北面的大辽则进入对于二元帝国的主动建构,南北两院分治汉人契丹,多元帝国始获得精神自觉。普遍精神与普遍制度,在两个特殊帝国当中被孕育出来,为下一轮的普遍帝国准备好了基础。经过元明两个“特殊的普遍帝国”朝代,普遍帝国终在大清实现,汉满蒙回藏多元治理,皇帝以多重身份统合帝国,又以大一统之天命所在来凝聚整个帝国的精神向心力。汉满蒙回藏等诸多群体在这样一个普遍帝国之下,虽各有自己的特定历史记忆,但同时也有着超越于其上的共享历史记忆。 共享的历史记忆有潜力从精神层面上吸收掉所有特殊群体的身份诉求,在一种普遍秩序中予其以安顿;而特殊的历史记忆,则构成了普遍帝国赖以获得微观活力的基础之一。

    大宋以来的平民社会,对于治理的需求远高于封建社会和豪族社会。皇权依凭理性官僚体系对社会进行抽象治理,基于平民社会的帝国,逐渐用冰冷的律令规则置换掉了君子大人的鲜活道德人格;而基于封建社会或豪族社会的帝国,曾以这种道德人格作为其治理秩序的基本支撑。 中华帝国由此从“伦理世界”进入“伦理-官僚世界”。在平民社会中,除非个体的道德主体性可以获得一种抽象法权的制度性保障,否则官僚帝国强大的制度性专权,将消弭一切特殊性。普遍帝国也因此而在抽除自己的基础,现实当中的帝国不再是个体心性的化育空间,而是对道德主体的压制机器。个体的道德自觉因此难以开展,其无定型的欲望则肆意扩张,帝国最终沦为“上下交征利”的猎物,无人再对帝国有道德认同。阳明心学高举个体心性的努力,也于事无补,最终只带来阳明后学的狂悖乖谬以致天下大坏。

    平民社会中,抽象法权是普遍性与特殊性的合题所在。这样一种法权体系在传统的普遍理想中并无基础,但对它的需求已内生性地浮现出来。普遍理想有着对其信徒的心性完整、心灵安顿的普遍承诺,庞大的官僚帝国对个体心性的压制,会使得这种承诺落空。这呼唤着一轮新的自我超越,否则帝国将又一次陷入真正的精神危机,困在没有任何历史进展的单纯治乱循环中蹉跎,其普遍精神也将自我瓦解,帝国最终消失于历史之中。而新的自我超越,依凭现有的精神资源已经不够,必须有新的精神资源注入。

    因此,西方的到来,某种意义上是历史的偶然,但与中国历史的内在需求有着必然性的关联。西方带来了现代法权观念及法权体系,以及以此为基础的现代经济与现代社会;在坚船利炮的压力之下,在中西方的各种冲突当中,这些新的要素逐渐进入中国社会,使中国的精神获得了再一次自我超越的可能性。

    中国历史遂进入第四轮大循环,国人今日仍在其中,循环犹未完成。

        施展老师从时间和空间上的进行分析梳理,深入中华精神内核,帮助我们认清中国,认清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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