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18年题记:淘气的同学做出有人情味的事,而他在小学时曾批判过我……]
中学期间,涛子是以淘出名的。初中那一年,班主任高老师没少批评他。高中毕业时,也许受他父亲——一个汽车修理工的熏陶,他选中了司机的职业。1974年那阵儿,我们还只长一个心眼,组织分配到哪就到哪,涛子却有主意。农场场部运输连里,汽车成行,但名额属于“根红苗正”之辈;偏远的分场也有几部车,为了实现当司机的愿望,他多了份韬略,到新组建的五分场去。结果,涛子握上了方向盘。
转眼一年过去了,我猜想新建单位一定很苦,听说他回来了,赶紧去看望。家里早就聚了几个同行,涛子正滔滔不绝地谈他的车。我听不懂术语,他还是兴趣盎然:什么师傅上桥故意掉了帽子,让徒弟停车;什么大把搂方向盘,顺利通过弯道标志杆。看来,他真的入道了!
“你们说,那天开车我遇到了谁?”涛子的眼睛突然发亮。
那天下着大雨,我返回五分场,一过三分场,就看到风雨中,一个人艰难地往前走。我讨厌死皮赖脸截车坐的人,就一推档,冲过去。当行驶到跟前时,特意看一眼不回头的人:哦,高老师!
“高老师出事了?你知道吗?”
“知道,现在尽是人整人的事,我觉得,咱们老师没那么严重的问题。”
“那你怎么办?”
“我猛地刹住了车,等老师上来。我喊着高老师,把他让进了驾驶室。他那样是够惨了,尽管他下放的连队不顺道,我还是拐弯把他送去了!”
司机送人的事是很多的。我感叹,在那年代,一个老师批评过的淘气学生,为落难老师送行;而我,曾受到过他“口诛”的同学,记录他的故事,这世界还是挺有人情味的。
发表在94年6月24日《鹤城晚报》三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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