羔裘豹祛,自我人居居。岂无他人?维子之故。
羔裘豹褎,自我人究究。岂无他人?维子之好。
《诗经•国风》中以“羔裘”为题的诗歌有三首,即《郑风•羔裘》、《唐风•羔裘》、《桧风•羔裘》,分属三个不同的诸侯地域,相同的是起兴均为“羔裘”,都是用羊羔皮制成的皮袄,先秦时期的人们较多穿着的是粗布衣服,而能够穿着羔裘衣服的人,应该是地位尊贵,身份显赫的官员。用羔裘来起兴,可见当时人们对服饰的关注,“礼乐”为重,即使是很细微的差别,也代表了不同的阶层,不同的生活,所以用羔裘来借代官员。三地民歌中百姓对官员的描述,以管窥豹,三地的官政截然不同。
“羔裘豹祛”、“羔裘豹褎”,羔裘可以泛指一切官员,而豹祛,袖口镶着豹皮,特指更加显赫的身份的人,也显示主人公的生活特别讲究,特别注重细节,且故意将豹皮彰显在外,故意向他人透露更多信息。在《郑风•羔裘》中也有这样的描述“羔裘豹饰,孔武有力。彼其之子,邦之司直。”品读这两句,会发现细微差别,《唐风•羔裘》又特别强调了豹皮修饰的位置——袖口,好似主人公特指给诗者,而诗者又诗歌特指给我们读者。往往太过强调的地方,也就是情感最明显之处:我的地位和你们不一样,我的身份和你们不一样。
出生于达官显宦家族的人,会不会对袖口的豹皮特别强调呢?不会的,他们向来孤傲,完全不屑物质的消耗,因为从来不缺少金钱,他们更追求精神上的与众不同。就如同现今富豪们不会在乎自己的西服有多贵,皮鞋有多贵,而很在乎的是皮鞋是不是限量款的,独一无二的,追求奢侈感,互相攀比,从而获得居高临下的荣誉感。
只有后来发达的人才会很在乎富贵富裕,来区别与往日生活的不一样。“自我人居居”、“自我人究究”,眼高于顶,一派傲世,自我感觉最好,故意要和你拉开最大距离,生怕你看不到,也生怕与你再次混同。豹皮,服饰上的小小不同,竟然成为他所有骄傲的源点,骄傲的灵魂也竟然寄托在了窄窄的袖口上的豹皮,再无他者。
世界短篇小说家莫迫桑的《项链》,叙述了一位灵魂全部寄托在借来的假项链的女士的故事,因顺利借来项链而兴奋,因佩戴假项链而光彩照人,因丢失假项链而付出凄苦惨重的代价,她存在于世的价值竟然还比不上一串假项链,她丢失了自己的尊严、自由。
而看重袖口豹皮的人,也不在乎他的真实内心了,完全被迷惑,完全被摄魂了。摄入他灵魂的不是外物,而是他的极度虚荣心。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玛蒂尔德最终被好友告知,那是假项链,她会怎么想呢?“岂无他人,维子之故”“岂无他人,维子之好”,在他人看来,这多么可笑荒唐。因此就直接点醒梦中人,难道只有你的豹皮是独一无二的吗?难道只有你一人是富贵的吗?难道你就没有发现自己尊严更加珍贵吗?
能够斥责,愿意叫醒你的人,才是你一辈子最应该深交的朋友,因为他理解你,关心你,为你好,不愿意你继续沉迷,呼唤你清醒。
最大的敌人是自己,心中要有自己。最好的朋友是直指你缺点的人,眼中要有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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