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开专门为这门课买的图册,方便以后看的仔细些,这幅图下面写着一些斜体字,但我看不懂,有个黑洞般的单词就在正中,吞噬了其他的词汇,我见过别的学生问问题,于是举起了手。
教授叫了我,我大声朗读了那个句子,读到那个词时,我停了下来,“我不认识这个单词,”我说,“请问它是什么意思?”
一片寂静,不是突然安静下来,也不是没有了噪音,而是彻底的死寂。没有输书页翻动,也没有铅笔划擦。
教授抿紧了嘴唇,“谢谢你提了那样一个问题,”说完他接着讲课。
这节课剩下的时间我几乎一动不敢动,我盯着鞋子,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每当我抬起头,总会有人盯着我,好像我是个怪胎。我当然是个怪胎,我清楚这一点,但我不明白他们是怎么知道的。
下课铃响起时,凡妮莎将她的笔记本塞进背包,接着她停顿了一下,说,“你不应该拿那个词开玩笑,它可不是个笑话。”我还没来得及回答,她就走了。
我一直坐在座位上,假装外套上的拉链卡住了,以避免直视别人的眼睛,直到所有人都离开,然后我径直去了机房,去查“Holocaust”这个词的意思。
我不知道自己坐在那里读了多长时间,直到某一刻,我读了足够多的内容,我往后一靠,盯着天花板,我想我当时震惊不已,但究竟是为得知可怕的事实而震惊,还是为自己的无知而震惊?我并不确定,我清楚的记得有那么一刻,我脑海中闪现的不是集中营,不是毒气坑或毒气室,而是我母亲的脸,一股情绪的波动带走了我。一股如此强烈,如此陌生的感觉,我不确定那是什么,它令我想对她大喊,对自己的母亲大喊,而那让我感到害怕。
我在记忆中搜索,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大屠杀这个词并不完全陌生,也许在我们采摘蔷薇果或者制作山楂酊剂时,母亲曾教过我,我的确有种模糊的概念,知道犹太人很久以前在什么地方被杀害,但我以为那只是一场小规模的冲突,就像父亲经常提到的波士顿惨案,在那次事件中有六人被残暴的政府杀害。600万犹太人惨遭屠杀,我却误以为只有五六个人的规模,这让人无法接受。
下节课之前我去找凡妮莎为这个笑话道歉,我没有解释,因为我无法解释,我只是说我很抱歉,以后再也不会这么做了,为了信守承诺,这个学期剩下的时间里我再也没有举过手。
那个星期六我坐在书桌前,有一堆作业要做,我必须在当天做完所有作业,因为我不能违反安息日的规定。
上午和下午我都在试图破解历史课本,但收效甚微,晚上我试着写一篇英语课的论文,但我从未写过论文。除了关于罪恶和忏悔的文章,那些从来没有人读过,我不知道怎么写,我不知道老师说的论文形式是什么意思。我草草写了几个句子,划掉,又重写,就这样反反复复,直到过了午夜。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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