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时琐记

病时琐记

一、两条小鱼 脚伤在家休养。可八点后就剩我一人了。翻书，写写，看看电视，一天两天还觉得舒服，时间一长，心就慌了。感觉和外界隔绝，无端生出很多幻想。可能为了让我安心，星期六早上，欣欣从市场买回两条小鱼，隔着塑料袋，看着它俩急切的游着，环境变了，的适应下。找来一个小的玻璃瓶，就让它俩安家了。看着鱼在水里鼓着腮，一动不动的，我心里说，没事，很快我们就熟悉了。

其实不主张欣欣养这些东西。原因在我这里，对孩子不公平。我用自己的情感体验代替了孩子的。

 小时候养过一只狗。邻居家有一窝小狗正送人，我四下缠着大人想要一只。等同意后跑去，就剩一只了。肉乎乎的，通身漆黑，眼睛下面却是两个白点，想戏里的丑角。一眼就喜欢这个小家伙，它就像在等我似的。我抱起它，它嘴里吱吱的叫着，一幅欢快的神态。靠着院墙，我用砖块和瓦片给它垒了一窝，从此，它就成了家里一员，并有了一个名字-----黑子。

 我非常高兴有了一个玩伴，它也喜欢孩子玩它。抱在怀里，它小心翼翼的看着地面，吱吱的叫着表示害怕；等放到地上它又看着你的怀抱。我会蹲下来让它爬到肩鼓励它跳下去，看它跳下去在地上翻滚；也会让它从这个凳子跳到有四五十厘米宽距离的另一只凳子。甚至让它去追老母鸡。我把它当成无所不能的勇士，把自己当成创造奇迹的人。

上学了，它只能呆在家里，只要我在门口喊声“黑子”，它就飞奔而出，绕着我的脚跑着，用前爪挠我的裤腿，祈求我抱抱。我会把它抱在怀里，坐在凳子上，它就趴在我膝盖上，直到吃饭，它才会跑到自己的碗边去。

等到第二年暑假，“黑子”已是一直像样的看家狗了。当然本领也长了：有人进家门，就叫着告诉主人；家里人出门会跟着做保镖；有时还会把家里老鼠咬死放在一起等候奖赏。最出力是晚上跟我去瓜地看西瓜。那是村里几乎家家种西瓜，晚上都是我们这些十来岁左右的孩子在地里。“黑子”就成了我最好搭档。把它拴在窝棚的柱子上，它就忠实履行职责，我会在和他们玩累后呼呼大睡了。有时半夜起来，瓜地笼罩在明亮的月光下，瓜叶被露水打湿晶莹而冰凉。虫声像一场交响乐此起彼伏的应和着，村庄像浓的化不开的墨汁点染在夜色里。“黑子”呜咽着告诉我它在呢，让我睡去。

 作为家里的一员，我从来不会想到它的将来。我只知道拥有的现在怎么都不够，顶多和它分开一周就见到了。那是我已在高中了，它在我们家四五年了。一个周末回来，我没有见到扑上来欢迎我的“黑子”，家人的表情告诉我，它不在了。的确，它吃了中毒的老鼠。我知道它临死前在家里来回的奔跑，谁的话都不听了。想抓住它灌药都不行，最后跑到村外去再也没回来。尸体在村后的水渠里。

把它从小养到大，和它朝夕相处，它的离去让我伤心很久。见到所有的狗，都会想起它。

 这个经历让我觉得不去付出，也就没有伤心的一刻。所以我不主张欣欣养小动物。现在这两条小鱼是为我而养的，我不免惶惶然了。

 早上，就剩我坐在沙发上。一抬头就能看点电视柜上玻璃杯里的小鱼。他们都是红色的，可时间长了我对它们就了解了。一只经常在水面上游窜，活泼大胆，对外界充满好奇，我叫它跳跳；另一只呆在水底，静静的思考着，我叫它默默。也怪，只要忙自己的事，他们也很乖的呆着；我停下来看他们，跳跳就欢快的游动，尾巴把水都搅动的有了声音，让我的目光跟随它游走。这是默默也会配合着和它追逐几圈，像两个操场上的孩子。随即默默就回到水底，坚守自己的位置了，乖得让人怜爱。有时欣欣会站在跟前给默默加油，让它运动，怕它睡着了。

 一个多月后。“呀，一只鱼不动了。”欣欣大叫起来，我这才注意到，默默以白肚皮朝上了。就这样悄无声息的离去了。欣欣大叫没换水的原因，张罗着换水。剩下跳跳一个，它还是以往的习惯，不停的游走。好像默默的离去没有发生。

后来，跳跳也离去了。漂浮在水面上，或许是它一直向往的方向吧。

这时我也可以下地了。这两条鱼还真是来陪我的。也让欣欣体验了一回欢喜就有悲伤。

二、看电视

一直拒绝电视剧。

央视晚上的黄金时间两集，持续时间一个月左右。当你“牵肠挂肚”时，你就到了境界，一个“牵”字，你没有选择和判断，过后还有被“强买”感。于是，我一般选择电影，一个半小时左右，荡气回肠、情意缠绵、毛骨悚然、会心一笑，在跌宕起伏中水落石出，那一番爱恨情仇淋漓的落在剧中，可以安然起身。

 这样的选择其实核心是：没有时间可耗。

 脚伤了，不用上班，突然凭空（当然有疼和无奈为代价）多出不止两把的时间来，脑子还想不到该如何花费了。每天离开床再以沙发为床，熬着不知期限却一直渴望的时间，我终于体会到电视是用来打发时间的。中午十一点二十左右，央视11播着《雍正皇帝》，于是就半路杀入了。本来对清朝不感兴趣，但无法可选时就凑活着看了。雍正因科场舞弊案正彻查。原来是皇子弘时；八爷拿走揭发的状子，成为以后要挟弘时的砝码；张廷路参与舞弊，哥哥张庭玉闭门不出--------结果也就一个中午，进入了剧情。年羹尧狂傲如何收场？八阿哥的阴险怎么暴露出来？弘历又怎么应对弘时？每天在寻找昨天的答案，有思考明天的结果。可导演还是买着方步不疾不徐的一步一步有板有眼的走着情节。于是，情急之下，当然事后后悔了，用了一个下午，在网上用快进的方式选择着看完了剩余的内容。

第二天，虽是按时坐在那儿，却没有了多少期待。所有的情节就像我在安排，没有了那份急切。网络是导演们最大的对手啊。我在熟悉的故事情节中蹚过当初渴望的时间。

 下来又是《汉武大帝》。决定按部就班，一集一集在编导的指挥下进行。偶尔也会指手画脚安排下面的情节，听着“我爸也成导演了”的赞语，沾沾自喜一回吧。

 想想，英武的汉武大帝也会找人算命，可我知道电视剧情后，就没了观看的投入，当你知道生命的秘密，你又怎能投入的去生活？就是在生命的未可知中我们完成对生命的升华。

三、裁书早上拿出《不裁》阅读。

当初想买来是冲着广告去的，“一本需要边裁边看的书，读到哪儿就裁到哪儿，让阅读有延迟，有期待，有节奏，有小憩------”于是一页一页翻看着，等着需要动手裁的那个约定。到了，第五页的后面，看着如约而至没有剪开的书页，我也得到满足，可以实现剪裁，参与的乐趣了。于是按提示在书里找那把纸质的刀子，嗯----没了，把书翻遍也没看到刀子的形状。努力搜寻记忆才想起，昨晚欣欣看书，说那把“刀子”挺好看的，可能就顺手“牵刀”了。能怎么办，用剪刀吧。可行动不便，也不知上哪找去。看着紧紧相连的书页，就像是一座矿藏，等着你去挖掘。算了，跳过去，下次剪开再看吧。可刚看几页，又是两页紧紧相连。就像电视剧中间的广告，换台举手就行；可这书页-------来回翻腾书，结果从中落下两片浅黄色的纸片。于是突发奇想，用这藏书签做“刀”吧。拿起一张，伸进两页书中间相连的右下角，可迟迟没有动手，想知道纸和纸相碰会怎样？我难不成是那个曹丕？要他们“相煎”？右手微微用力，沉重的“嘶啦”声响起，像是压抑下的愤怒声，又像沉沉的叹息，还是大殿上曹植挪移的脚步声。我停下来，看着书签的边微微卷起；再一次用劲，高亢的“嘶啦”声响起，像是“玄武门”外李世民的笑声。

 翻开历史的书页：扶苏被秦二世矫诏杀害，刘彻上台前王夫人除掉先皇子刘荣，汉武大帝在整蛊案中杀掉皇后卫子夫，皇太子刘据，宋太宗赵光义演出“烛光斧影”，雍正杀掉兄弟即位，杀了儿子弘时--------那些个成就了自己功名的，在历史上闪光的人物，却是一个个拿起屠刀奔向亲人去成就的，这就是所谓的有牺牲才有获得？用亲人的血成就个人私欲，历史是只留待后人参悟了。

为了看到书页中的内容，我也让书签和纸张搏杀了一回。不能怨我，这是朱赢椿独特的设计带来的后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