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一那年的圣诞节,我收到了许多节日卡片。各色各样的精美信笺里夹杂着最单纯的友情与美好的祝福。还未流行手机的年代,送卡片是同学情谊的微妙流转与纪念,当然也悄悄隐藏了懵懂的初恋。
窗外月光静静地照进窗,借着月光我欣然地欣赏着一张张卡片的精美时,突然在朦胧的月色照映下看到了令人惊心的字眼:“爱你的人是我。”字迹歪歪扭扭,并且隐匿在卡片外附坠的风铃标签上。
12岁的我虽然不知道爱情是什么,但是却第一次体会到了被爱的火辣辣,仅仅一个匿名的卡片就让我的脸瞬间被灼烧一样烫,那一夜既兴奋又紧张,这个送卡片的男生会是谁呢?
那天之后我总觉得暗中有一双眼睛在默默注视着我的一举一动,我在明他在暗,他看得见我,我却不晓得他,这种感觉极为别扭又尴尬,原本就内向的我变得更不敢和男生轻易说话了。
一个从小家教森严的女孩,在纪律严明治班有方的处境中循规蹈矩是常态,逾越的想法更是连念头都没有过,不知何时起,我只懂得一心向前,学海无涯苦作舟。
这样一来,没过多久,脸部灼烧的滚烫就会被环境的冷酷所浇灭。到了初二的夏天,我依然不知道送卡片的人是谁,渐渐也忘却了有人暗恋我的事情。
初二夏天的艺术节,我作为文艺委员硬着头皮忙了几个月,带着班级的一群男生女生苦练集体舞,成绩还不错,拿了第二名之后终于可以轻松地迎接暑假了。
放假前一天中午,我照例来到班级,抽屉里却多了一瓶“农夫果园”。那是当年的我最喜欢喝的饮料,放学的时候经常去小卖店买,但是我并未和任何人刻意提起过。
问过四邻的同学无果后,小小的心慌又来了,放学后我带着这瓶饮料仓皇地收拾好书包回家过暑假了。
然而开学的第一天,我的书桌里又收到了一个心形的笔筒,上面赫然印着:爱的就是你。
拿到笔筒我的脸瞬间又被灼烧,为了“掩人耳目”我赶紧把东西藏进书包,生怕第二个人发现。要是班主任看见了必定要单开思想政治课。
第三次收到匿名的礼物了,我开始偷偷地窥探班级里的男生。
同桌阿离,每天踩着上课铃来学校,平常天天对我冷嘲热讽,怎么可能是他。后桌的美术课代表小风,每天只顾低头画画,什么时候关注过女生?旁边组的大伟,胆子比我还小,借他一个胆儿也不可能。大伟的同桌小明,每天就知道四处贫嘴,抠的很,怎么舍得?
排除了一二排的学霸区,三四排的普通休闲区,就只剩下后三排的娱乐休息区了。那些男生离我太远了,话都没机会说几句。
为了不使一人漏网,我放学时偷偷地跑到最后两排扫地观察。竟然真的在教室的后门发现了我的名字,一定是那个人刻上去的。
彼时彼刻,门的旁边是孟潇潇的座位,一个每天鼻涕不断永远不擦,并且痴迷于玄幻小说的驼背男生,每天唯一有动静的时候就是下课“练法术”,把假想的情节全都兰花指演给身边的人看,不时发出“biubiu”的声音。
幸好我扫地时孟潇潇的座位是空的,否则我真的要当场吐出来,原来竟然是他!
真是想不到一个又娘又神经的男生居然这么恶心地跟我讲“爱”,我再也不想收到他的礼物!
从此以后孟潇潇成了我的眼中钉,而抽屉里偶尔冒出的礼物我总是会趁值日的时候放到讲台下的柜子里,谁愿意要谁就拿走。
初三那年的冬天,又是圣诞节,这一天我庆幸没有收到那个匿名孟潇潇的卡片。但是圣诞节那天有位不怎么熟悉的后排男生陆青却住院了,班长组织大家晚上放学一起去医院探视。
记得那天我是最后一波跟班长进病房的,冬日的夜色来到格外的早,窗外大雪纷飞,我进病房时低头打拍衣服和帽子上的雪花,莫名的片片雪花,落在了陆青的床单上,还有栏杆。
我抱歉地低头擦拭,却见床尾的栏杆上清晰赫然地刻着:爱你,莹。
那种滚烫的灼烧感又瞬间袭来,趁谁都没发现,我胡言乱语说了一句:“祝你在这里过得开心。”就狼狈地找理由跑掉了,身后是同学们的哈哈大笑声。
我没再收到礼物,偶尔路过他的身边也不敢抬头望他的眼。我知道那是一个有着《欲望都市》里MR.BIG那种深情款款眼神的男生,多看几眼说不定就会掉进去。
但那时的我偏偏钟爱宋承宪那样的单眼皮,这个借口足矣把早恋扼杀在萌芽。
中考前的一场年级足球赛结束时,陆青头部受伤了,两个狂追他的隔壁班女生一起掺着他从操场走上台阶。
鲜血直流的他捂着头遇见了准备和闺蜜放学回家的我,他挣开那两个女生追上我,要求送我回家。
陆青身边那两个人高马大的女生不干了,刚要扯我的衣服,一把手被我身边强悍的大姐大闺蜜扳得大叫。
“没看见陆青想跟阿莹去医院吗?都滚一边去!”
就这样,闺蜜在身后一手摆平了一个陆青的粉儿,而我不得不以这样仓促又特殊的方式第一次和陆青同路,第一次正式与他讲话。
“这些年送你的礼物你不会全都扔了吧?”陆青提到了我最尴尬的事情。
“风铃卡片还在,不过我之前一直以为是孟潇潇送的……”我不好意思地解释。
送陆青到医院的急诊室,他一边忍受缝针的疼痛一边深情地看着我,弄得我十分尴尬。
“晕!我一直喜欢你,你居然以为是孟潇潇?”
“你怎么会喜欢我?我们座位那么远。”
“初中开学的时候你和我对视过,那时我以为我们一见钟情!排练集体舞的时候你也和我对视过!。”陆青肉麻了起来。
“可是当时你的舞伴是晶晶!谁会想的到啊!”我惊讶。
“对了,你去年冬天为什么住院?”我努力转移话题。
治疗的医生对我们这种明目张胆的早恋对话嗤之以鼻,于是对陆青的缝针上药加大了力度。
“啊!疼啊疼啊!因为你把我送你的礼物都扔在讲台里,我上火得了严重的痔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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