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耳、银耳、小米粥,是女儿最讨厌的食物。
这些我都喜欢吃,尤其是木耳。
说起对木耳的喜爱,离不开老家的宴席。
按照我东北老家的风俗,每逢婚丧嫁娶,都会大摆宴席,招待远亲近邻。
尤其是春节前后那几天,六十六、七十三、八十、八十四,摆寿宴的特别多。
早上起来,稍微留心一些,听到“咚——啪!”二踢脚响了,意思是可以去赴席了。
一个屯子就那么几十个人家,谁家的老人今年多大年纪,大家都知道。
便左邻右舍招呼着去了。
进得主人家,屋里院里,摆开了几张甚或十几张大桌子,餐具酒水摆放整齐。
正屋炕上端正地摆着一张木桌子,旁边坐着俩人,一个执笔写账,一个负责数钱。
我好像还当过三回记账先生,但还是没有多大长进。今年春节记账的时候,依旧要拿起手机,输入“er”,看看“贰”字到底怎么写,那两个短横到底是在长横的上面,还是下面?
报了名字,交了钱,盯着记账先生手里的笔,在礼单上写下自己的名字,闲拉呱几句,便可以落座了。
这时,“落(lao四声)忙”的人就流水般穿梭在餐桌间,把一道道热气腾腾的菜摆上来。
“落忙的”就是负责上菜和清理、收拾东西的人,一般都是屯子里的,当然,也不白忙活,干完活主人家给钱。
喝酒的大老爷们儿坐一起,酒酣耳热,脸红脖子粗,隔着一张桌子说话都要用喊的,很怕对方听不到。
喝着喊着,有时要吃上一两个小时。不明白为什么有那么多话可以说。
可能,男人们平时都闷不吭声的不爱表达,肚子里积攒了太多的话,酒精让他们的大脑和舌头灵活起来,所以就有了这种火山喷发似的表达吧!
也经常喝着喝着就打起来,弄得很不愉快。
不喝酒的女宾孩子们坐在一起,边唠边吃。一般半个小时就吃完了。
以前大家都还很含蓄,吃完之后,如果桌子上还有干杂果品,花生蘸(就是油炸花生外面裹一层厚厚的白色糖衣)之类的,就给孩子装一些当零食吃。
现在大家都很豪放,吃完见桌子上还剩了很多菜,便找主人家拿口袋装起回家吃。倒是很少见到网上盛传的那种,大家还没吃完,甚至刚刚开始吃,就准备光盘装起走的。这个有点过分了。
这种摆完酒席之后剩下的菜,我们称之为大菜。
记得小时候,每次奶奶过完寿,大菜多得要用一只半大的陶缸来装。
于是,接下来的那个正月,我们要吃很久的大菜。
哇!我真是太爱吃大菜了。里面有排骨,有熘肝尖,有鸡块,有蒜苗炒肉,有肉丸子,各种各样的好吃的。当然,我最喜欢吃里面的木耳。
木耳经过炒制,放了几天,透透地炖过之后,又滑又软,似乎饱含了汁水,还有嚼头,真是无上的美味啊!
这时如果母亲要做新菜,我都会极力阻止:别做了!我就爱吃大菜!
今年父亲大人过寿,酒席倒也很讲究,居然有半个猪脸。我从来没吃过这道菜。
我的一个大嫂最爱吃猪鼻头,用汤勺那么一舀,半个软糯的猪鼻头便下来了。我啧啧称赞:太会吃了!
然而,没有木耳。倒是吃了很多熘肝尖,大师傅炒的很嫩。
一个月过去了,我发现自己依旧很想念木耳。
昨晚泡了一些,今早起来,做完瑜伽,草草洗个脸,就利用那宝贵的几分钟炒了一道木耳洋葱炒肉片。
也没马上吃,带到公司当午饭。饭盒在微波炉里转动,劈啪作响。我站在一旁,紧盯着饭盒模糊的影子,酝酿着口水。
我终于美美地吃了一顿木耳,抚慰了饥渴的肚肠。可能,还有我对过去岁月的遥远的思念和眷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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