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又到腊月初九了,大街小巷人流如潮,街道两旁都已摆满了琳琅满目的年货,才忽然记起昨天是腊八节。过了腊八,年也就近了。我不由得想起了远在天国的奶奶,记得那时每一年腊八节天不亮,奶奶就做好腊八粥,一个劲儿地喊我们起床吃腊八粥的情景。不过吃了那么多年的腊八粥,我都不清楚奶奶在腊八粥中到底放了哪八样食材,米和绿豆肯定是有的,其它的也就不详了。
每一年的腊八节,我们都是在睡眼朦胧中被叫醒,直到吃完腊八粥天还没有亮。只听见院中的大公鸡扯着嗓子在架上打鸣,然后带动了全村的公鸡,鸡鸣声此起彼伏,一波胜过一波,犹如开一场没有彩排的乡村音乐会。村庄里偶尔传来几声狗吠声,这些声音夹杂在一起,由远及近,由近及远相互迭起、消失,消失、迭起……
吃腊八粥时,奶奶总是管教我们吃饭时别说话,要不然来年鸟雀会成群的,它们秋天会把糜子、谷子吃完、吃净的。不管我们多想说话都憋着,再憋着,一不小心忘记说一句半句,奶奶便拿起桌上的筷子在碗的边沿轻轻地㪣一下,皱着眉头,然后用后嗓子长长地“嗯”一声。在昏黄的灯光下,我看见她脸上随即流露出一丝小小的无奈与失望。于是我们再也不敢说话了,只能偷偷地向对方使眼色,当这招不奏效时,便又拿着筷子戳一戳近旁的弟弟妹妹们,然后相互扮着各种鬼脸与他们逗乐。就这样在东方还没有露出鱼肚白之前,腊八粥就已经被我们吃得一干二净了。
过了腊八,年关在即,奶奶戴着老花镜,双腿一盘,坐在炕头,从她的针线笸箩中拿出一把小剪刀,手随意的在彩色的纸上比划几下,只见手中的剪刀在折好的纸上快速地上下左右游走,不一会儿,各式图案的窗花在她手中舞动,翻飞,嬉戏!我们围成一圈,争着抢着和奶奶要自己喜欢的窗花,奶奶总是说:“不忙,不忙,等一会儿这个剪完,再剪、再剪。”不一会儿,色彩丰富的窗花摆满了炕头,我们口里憋着气,用双手把窗花捧在手心,小心翼翼地将这些栩栩如生的窗花分门别类地夹在一本厚厚的的大书中。最后藏在安全的地方。过年的前一天,我们迫不及待地找来事先做好的面糊,用鸡翎轻轻蘸一点,均匀地涂抹在窗花的背面,然后小心谨慎地把窗花贴在窗户上,近看,它们犹如一个个小精灵,舞动着自己曼妙的舞姿;远看,它们犹如一团团跳动的小火苗,将这青春最后一页老黄历燃尽。
又是一年要来到,走在大街上,年的气息弥漫在干燥的空气里,游走在城市的各个角落。我随手在街边挑了一个大红的窗花,窗花线条流畅、优美,颜色搭配和谐、温暖,寓意吉祥、美好,我顿时有一种“万里长城今犹在,不见当年秦始皇”的释然。
吃腊八粥与剪窗花只是众多年味中的一个小小缩影。今天我竟然忘记了腊八节,更不知道腊八粥怎么做,窗花怎么剪,但我的腊八已经过了一年又一年,新的一年又要临近,那些有奶奶在的日子,仿佛依然在眼前,一股浓浓的腊八味道温暖了我的整个人生,一幅幅曼妙的窗花裁剪了我飘忽不定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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