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云遮住了整个天空,阴沉沉地向下压来,呜呜的秋风朝她的脖子里钻,如一条冰冷的蛇。
她走到一条小巷前停住了脚步,朝着前后左右分辨了一番,没错,就是这条小巷。这条小巷比别的小巷都要狭窄幽深,朝巷里子望去,就好像一口无底的黑井,但井底有她的希望。朋友说,那个算命非常准的神婆就住在里面,她每天只算十卦,多了不算,不早点去你就轮不上。
顺着小巷往里走,四周一片静寂,静寂得好像世界上只有她一个人,她能听到自己的脚步声,深一脚浅一脚,并不匀称。走到小巷尽头,左手边是一个小小的院落,院墙低矮,灰砖老旧,那房屋也照旧的低矮破落。
没想到,院子中已经站了七八个了,从门口挨着排着,大多数都跟她一样四五十岁的妇女,有的还带着或跟着丈夫一起来的。他们有胖有瘦,然而一例沉默着,脸色黯淡,双眉不展,好像受到了命运的苛待。院中长着一棵梧桐,高大挺拔,枝叶延伸如盖,一片片秋叶正随风凄然凋落,铺了一地的枯黄。
还好,她排上队了,她是九号。在她之后又来了几个人,后来从屋里走出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儿,数了十个号,就让十号之后的回去了。
天逐渐亮了,只是没有阳光,云依旧阴沉延绵,将天地压得低矮可怜,风冰冷冷地吹刮着,她裹了裹几年前买的大衣,她惴惴着等待着,不知道她的命会是什么样的,如果算得不好,她该如何活下去。进去的人出来了一个又一个,她看到好几个人的目光都似乎多了光彩,他们大步走出了小院。
终于轮到她了,她欲快又慢地走进小屋。窄小的窗户,低矮的房梁,光线阴暗,但是烧着火炉,比外面温暖多了。墙上的壁龛上供奉着神佛,香炉还点着香,香味非常好闻,并不呛鼻,估计是上等香吧。屋里放着一张乌黑的桌子,桌子上放着一本翻烂的书,还有一个笔筒,里面是签,旁边还放着几枚黄灿灿的铜钱。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婆子坐在桌子前,和蔼地示意她坐在桌子对面的椅子上。
约摸半小时,她走了出来。外面还淅淅沥沥地下起了下雨,她来时没有带伞,这点雨对她其实也不算什么,她一头扎进了雨中,脚步轻快地走向回家的路。肚子咕咕叫了起来,现在她感到了肚饿,早晨没有吃早饭,她哪里有心情?现在九点多了,小饭馆还有在买吃的,算了,还是回家等中午一起吃吧,在外面吃饭还得花钱呢。
她是个苦命的女人,丈夫不久前死了,儿子一直病着,老母亲又遭了车祸,折了一条腿,她没什么文化,她从来没想过有一天没了男人该怎么谋生。天好像重重地压在她的肩头,压得她喘不上气来。命运如网,她好像是那网里无法逃窜的小鱼,不知道以后该怎么走。
神婆说,她是个有福的女人,福报都在后面呢。现在是个坎,熬过现在一切都会好。儿子会没事的,还会考上大学,她母亲也会平平安安的。神婆还给她在神佛前烧了香,说神佛也会保佑她的。
神婆的话一直在她的脑海中回荡着,她抬头看看阴沉沉的乌云,太阳就在乌云的后面,一直都在,雨过了之后,早晚还是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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