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跑

心血来潮，又开始晨跑。

这个“又”是因为记忆中有过一段时期天天晨跑，却忘了不知是什么时候。想翻一下文字记录，往前翻了好久没翻到。真的只是记忆了。自从腰疾突发躺在床上几个月，到如今痊愈已几年，却似乎没有真正去跑过步。无关乎年龄，无关乎曾经的疾病，真正关乎的或许只是心态。

昨天傍晚吃过晚饭，女儿发来消息，她已经在机场了。女儿前几个星期说要去深圳出差了，她要坐飞机了！出生至今头一回坐飞机，她的兴奋隔着手机信号都能感知。各种事宜一一叮嘱。“早点睡”的话就不用说了，因为“月亮不睡我不睡”。没有等她落地回消息，我就已经睡着了，早上醒来发现并没有女儿回的消息。那个精彩的世界就在眼前，她早已顾不上后方的老父母了。女儿是作为实习生之一去“打酱油”、见世面的，她的世界将越来越大，而我的世界却越来越小，小到只有眼前的咫尺方圆。或许被女儿的兴奋与激动感染，我忽然心血来潮地想要去晨跑。晨跑只是形式，重要的是鼓起斗志。看那些背着书包骑着自行车上学的中学生，蓬勃的朝气、昂扬的斗志。那些孩子只怕自己都不自知，以为一切都是理所当然，天经地义。确实是理所当然、天经地义，当年的我不也是那样么。而我现在却要鼓鼓劲才能跑出家门。

终于还是跑出来了。路上一切都没有变，又似乎变了。建筑群又扩展了，路面平整了很多。早餐摊似乎还是熟面孔。路边摆摊卖菜的也还是几个老人，如果有人见过先前晨跑的我，我大概也还是先前那个人。

广场上几个耄耋老人在锻炼，佝偻的身躯，褶皱的面容，“抖抖手、抖抖脚”的谓之锻炼。看到这些总是没来由的悲凉。他们曾经也是意气风发，曾经也是婀娜妩媚吧，忽然只剩活着。这样活着到底是幸还是不幸？

广场的露天椅上，一个年龄不大的男人，双腿架上桌子，惬意地躺在椅子上。初秋的风凉得恰到好处，只是辜负了这清晨的好时光。不，这又何尝不是享受清晨时光的方式。以己度人，自以为是是大多数人的弊端，我也不例外。

两个小姑娘在打打闹闹地跑步，看背影，都能感知青春的活力，肌肤的弹性。而我呢，是不是从哪个角度看都是满满的疲惫？我因何疲惫？

最近以为年龄渐增，世事看遍，相信存在即合理，于是渐至无思无感，却原来无思无感只是自己给自己的暗示。思绪是秋天的雨，飘飘忽忽，以为只是小雨，说不定越下越大，充斥整个晨跑的路上，盈满我每晚的梦中。倾泻也是必须，没有倾泻的口子，那就痛快淋漓出身汗吧。可惜汗出得遮遮掩掩，本想大喊一声“奔跑吧”，到最后回家看到正起床穿衣的老公只说一句“我跑完了”。怎么听着像完成了任务。

这晨跑不知能维持几日。管它呢。能跑就跑吧，再过几年说不定也只能“抖抖手啊抖抖脚啊，勤做深呼吸”，能折腾就折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