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根据《荷马史诗》,西西弗斯是人间最足智多谋的人,他是科林斯的建城者和国王。当宙斯掳走河神伊索普斯(Aesopus)的女儿伊琴娜(Aegina),河神曾到科林斯找寻其女,知悉此事的西西弗斯以一条四季常流的河川做为交换条件告知。由于泄露了宙斯的秘密,宙斯便派出死神要将他押下地狱。没有想到西西弗斯却用计绑架了死神,导致人间长久以来都没有人死去,一直到死神被救出为止,西西弗斯也被打入冥界。”
读了这段故事,头脑中冒出的想法是:死神会死吗?
而这到底是一个死神是否“应该”死去的问题,还是一个死神是否“可能” 死去的问题?或者如果死神死亡,那么由谁带走他的亡灵?如果死神自身并不会死去,那么又如何彰显“死神”这一神职的威严?
我以为死神是相对上帝的“存在”,如果死神会死去,那么上帝一样会死。如果因为上帝不能死的关系,死神也不能死去,那么就太不公平了。这说明神的世界只是秉持一套类似人间的狭隘的伦理而已,而它并不足以服众。于是神话世界里,同样出现了叛逆者:西西弗斯、普罗米修斯…… 而众神对他们无可奈何,除了以暴力施加镇压跟惩罚。
…… ……
无人可以作答的问题,另外还有“如果宇宙是答案,那么什么是问题?” ……
类似这些问题,世间当然没“人”能够给出答案。但我们仍然要思考。就是要去思考!!
生如此匆匆,本质如此无望。如果我们至死都不知本质何在,那么生死之间的漫长等待,在意义上又与“须臾之间”有何不同?
我心之哀,道阻且长!
人类社会运转的本质是价值交换。在满足生存饱暖的前提后,才能去进一步探索真知。相当多的人,已经自觉臣服于巨大无形的体制,将身心纳入其中,所扮演的角色恰如同庞大网络系统的一个数据。这也是《雇佣人生》仅看一遍,就在脑海里留下深刻鲜明印象的原因,因为它恰恰印衬着这样一种人生镜像。麻木跟面无表情、不动声色是一件更容易的事,也是被优先采取的自我保护机制。
但纵然是如此,还是有一些清醒着的人,并不满足于此,而是试图在精神、意识&认知的世界里,探寻到更多、探索到更远的地方。通过碎片式观察跟简单归纳,我发现他们又分为两种:一是激进类,再一是保守类。
前者往往认为宇宙&世界充满无限可能,所以什么类型的认知都来者不拒: 除了通识性质的科教文、史哲宗教,最前沿的生物学医学心理学宇宙物理学自然地理探测跟神秘主义倾向的玄学,都是他们的信息源和谈资,此外,他们脑洞极大,相信某些无比发达的史前文明、相信外星人、相信月球是个古远之前的人造载体、相信灵性觉醒和一个即将淘汰颠覆掉一切固有陈旧认知的超文明世代即将到来……(也许这其中也有我自身的影子),他们同样不忌讳任何法门的修道&修炼,他们的老师可以是各色奇人异士和命理术士。
后者则是以传统学者的风范,严谨、慎重地看顾着眼前的一亩三分既有认知领地,在此基础之上小心翼翼地拿捏分寸,一切以实验和实证为据,绝不冒进。所有的人生世界价值观也自此展开,恪守着最严格工整的高级唯物主义,想象力&直觉仅仅占据边缘位置,永远不被正面讨论……(我一定程度上赞同这种严谨的工作方法,却无法认同其过分沉湎于框架、却魄力不足的态度)。
这两类的思维状态,如果拿诗人作比,恰是李太白跟杜工部(单从名称上,风格之异已见分晓)。李永远是放达不羁的,杜一直是内敛沉淀的。
世间并没有完美的人生,没有完美的价值观,也没有完美的诗人,所以李白杜甫只能说是不分伯仲各有千秋。
然而虽然大致分析了以上两类人,他们却都不能代表我自己,也无法真正提供完全有效的模型&示范。
为了寻找路径,在遇到障碍时,会每每联想到沉浸于最单一、纯粹的音乐&艺术世界中的人,他们往往没什么政治觉悟,也基本不关注仕途经济,将俗世精神彻底放空,把全部的心魂都倾注于艺术————艺术是他们构造内在意识、理解世界意旨、表达理想国度的唯一真切载体。
从这个角度而言,音乐家艺术家们也是封闭的,孤独地处于一方自我小宇宙之内。只是,这种孤独往往带着几分狂热和愉悦,有着孤芳自赏的眷恋,起码是业已挖掘出了表达个体孤独的语言:音乐绘画影像等艺术符号。它相比哲学家静默沉思、难以言表的孤独,则要显得幸运得多。
艺术家的生命总是充满大量的情感,他们也对世界抱有更多的理想跟爱情。而哲学家多是冷静观察着世界和其中的一切现象,哪怕内心萧索失意,也执意要以明确的逻辑符号去填充并做出对一切现象的解释;他们的灵魂更显苍老,已经难以在格外年轻的人类世界里轻易找到爱情。
于是现实中常常可以见到的发生是:艺术家们往往一婚再婚,在不同的对象之中穿梭,去规避掉生命深层的失望,以维持自身对于世界的热情。哲学家则很多选择终身不婚。
艺术家最恐惧的就是,哪日真的对世界失望了,他们也便无法再进行任何创作。所以人类社会里这个最天真的种族,多预先积极采取一切足以自保的机制(比如文革中毅然出逃的傅聪和马思聪,很巧合的,他们一个是钢琴家,一个是小提琴&作曲家)。这并非仅仅是贪生怕死或者肉身怯懦,而是为了尽量保护并挽留自己的潜在情感,因为一但艺术灵感断送了,他们对人间也就无望了,而这将比死亡本身更加严峻。
哲学家,作为人类社会里持有最深层孤独的种族,他们所要面临的考验,则是在废墟或者一切无不是废墟之上,如何实现重建。世界的重建之后,也是自我的重建。
我是冬天出生的孩子,
最不喜欢跟憎恶的是寒冷,
最不畏惧的也是寒冷。
然而上天一定要拿严寒的孤独来考验我吗?
让我痛苦沉思、寂寥却难以言表?
我看到南风自西窗而来,
北边的月亮由北风吹送而来,
那是白纸片样薄的一张明月,
曾经照过西北边塞的雪,
和西北的万里黄沙
啊,悲伤的人儿
那么他一骑千里,怕是又要潇洒地奔赴而去
2018.12.4
金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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