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记茶庄|江湖恩怨，纷争再起》
——“天轩劫雨”第7期
第三章 草
【引言】永远不懂杀戮的世界，人命如草菅，而万物为刍狗。
第三章 草 / 第2节 史记茶庄
盛夏的清晨，东城门的昭武大道，碎梦城。
昭武大道横贯东西，两旁店铺林立，商贸繁华。由此向西可到『香湖』——虎啸龙吟之湖，向东可通达『平刃山』，也即『断刀谷』。
『橼草堂』，紧邻东城门口，一座气韵古雅的医药店铺。
门口竖立着一杆高达丈余的镶边幡旗，上书一个橘红的『卫』字标识，朝阳下迎风招展，映日争辉。
店铺正中的金色牌匾『橼草堂』，字体端正拙朴，入木三分。唯独左侧落款的『御赐』两字，彰显主人的尊贵身份。
店铺内客流不多，三三两两，或求医问药，或殷勤陪侍，一切润泽和谐，井然有序。
作为『卫侯药府』的金字招牌，『橼草堂』的口碑和商誉一直长盛不衰，为世人称道。
药铺二楼的一间临街雅室，靠窗位置正襟危坐着一个中年男士，他那沉郁的目光扫视着街上东奔西走的人流，最后驻留在对面的茶馆。
『橼草堂』的正对面是一家百年老字号的茶馆——『史记茶庄』。
『史记茶庄』的门面由竹木组件构成，檐楼斗拱、浮雕镂刻均气度不凡，匠心独具。
门口朱红的牌匾，上书『天朗气清』，笔锋遒劲，浑厚大气。左右一幅对联：茗臻香色生瑞气，汇凝甘露岫彩云。文采与书法，相形益彰。
茶庄内环境幽静，充满浓厚的茶道古韵。
一楼的大厅格局颇大，中庭明亮大方，古朴雅致，居中位置有一处颇大的圆弧形戏台，日常的说唱、曲艺表演都集中于此。
二楼的“天地人和、福禄寿禧”八个贵宾雅间，布局自然舒雅，内饰尊贵温馨，依次排列围绕中庭的戏台一圈，构成一个『回』字形。
及近早晨十点左右，茶客逐步增多，人声有点嘈杂起来。
有逛街遛鸟的，有乞讨算命的，有弹琴卖唱的，也有谈生意做买卖的，三教九流，人生百态。
有人说，茶馆就是一个鱼龙混杂的大澡堂子，不管什么要钱不要命的，或者要命不要钱的，只要进了茶馆，坐下来呡口香茶、听书唱曲，都是一个货色——大老爷们。
穿堂沏茶倒水的伙计们开始忙前忙后了。常来常往的都是大老爷们，因此简单的一声问候语，就迎来了一阵内心敞亮的寒暄。一句熟悉不过的吆喝声，则回应着一众茶客的默契认同。
茶客人上的很快，南来北往的陌生面孔逐渐多了起来。
忽听一嗓子的大声吆喝，一辆豪华的四轮马车停了下来。
那辆豪华精致的车辇上缓缓走下一位蒙着面纱的华丽少妇，怀中抱着一只慵懒的蓝色暹罗猫。
她四下扫了一眼，轻声嘱咐了一下身边的侍女，然后轻挪玉步，拾阶而上二楼，直接进了后面的『和』字号贵宾雅间，两个随身侍女一左一右，前后服侍着忙个不停。
不一会儿，又来了两位身着奇装异服的西域外乡客，分骑黄白色的高大骏马。他们满脸疲倦之色，此时勒住了马缰绳，也停在了茶庄门口。
男的高大剽悍，相貌奇伟，操着一口蹩脚的漠北腔调，手臂上停着一只瘆人的乌亮金雕。女的金发碧眼，一袭皮草，英姿飒爽，干练沉稳，不弱须眉。
门前的杂役连忙上前，牵着马匹到后面的马厩安顿好，店堂伙计直接领着两位西域贵客，进入二楼『地』字号的雅间，一番好生伺候着。
紧接着，一位仙风道骨的老道拄着龙头拐杖，随后跟着一位八九岁的清秀道童，径直来到了大厅，轻车熟路地找了个拐角无人的茶座，点了一壶『碧潭飘雪』。一老一少，低眉颔首，自说自话。
茶庄二楼临街的一座『天』字号的贵宾雅间，一个满头银发的老太婆，眯着小眼，神情专注地打量着茶庄进出的各色人等。
“昨日看戏人，今日戏中人。”
“好戏要开始了。”
旁边站立着一个十一二岁的清丽小女孩，扑朔的大眼神掩饰不住内心的兴奋，一边回味着老太婆的话，一边着急地踮起脚尖向下张望。
…… ……
突然，大厅外疾步走来两名劲装捕快，挥手吆喝一声，“来两大碗『茉莉花茶』。”
马上凑上来一名猥琐男子，低眉斜眼，弯腰靠近了其中的一名捕快，急切的问，“两位官爷，那边情形怎么样？”
“哎，老惨了，进去的人都死了——。”一捕快说话故意拖着音，一脸苦相，表情痛惜不已。
话音不大，却足以震撼所有听者。
杂乱的大厅瞬间安静下来，个个目瞪口呆，仿佛泥塑的菩萨一样，现场陷入死一样的短暂沉默。
那名猥琐男子脸色煞白，差点就当场晕过去。他摇晃着倒退几步，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下，幸好旁边的伙计一把扶住了他。
“二百多号人，缺胳膊断腿的，非死即伤，到处都是血呀。”另一捕快口无遮掩，竹筒倒豆子般不留底。
“你看，对面的『橼草堂』，一早就谢客了，但凡能喘口气的、能活动的，估计都去现场救治去了。”有人缓过神来，看出来一点端倪，道出了事实。
“连续三天了，人都疯了吗？”
“现场像见鬼了一样，每个人受的伤都是刀剑砍伤，好像是自己人内讧打起来的。”一捕快继续爆猛料。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啊！”
“官府封山了吗？”有茶客疑问。
“我们都是凡夫俗子，哪能挡得住那些不要命且会法术的家伙？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啊。”捕快双手一摊，无奈长叹了一口气。
“哎，我们管不了，马上回州府大人交差，先行告辞。”两捕快一大口咕噜喝完茶，也不久坐，旋即疾步离开，一路奔向西边的州府衙门。
“狗，都是狗！”突然，大厅中间一茶桌上的鸟笼子，里面的一只大红嘴鹦鹉，莫名其妙地叫了一声。
同一茶桌上悠闲喝茶的肥硕中年人，猛地吓了一跳，差点一口茶水直接喷出来。
“呸，都是畜生。”坐在邻桌的一位老汉，仿佛受到了刺激，张口大骂。
“老东西，你骂谁呢？”肥硕中年人一转身，怒目而视。
“哦，这个冯掌柜，别误会，我是骂，那些打打杀杀的外乡人。”老汉发觉口误，一脸的懊恼，连忙作揖解释。
“听说有人进山，挖到了百年灵药参？还有血魂菇？”几个茶客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也有人发现了稀有的灵药珍材，例如千年血檀木，梦昙花，游魂草，还有灵甲虫等等。”有茶客开始煽风点火。
“还有人断言，后面还有什么逆天的宝物出世呢？”又一茶客继续爆料。
“传说是那把『一刀劫千古，万刃碎游魂』的断刀的刀尖部分。”有人放出了大招，唯恐天下不乱。
“神兵法器啊！”众人惊叹，那是怎样逆天的存在。
“哎，自从外乡人来了以后，搞得周围的村庄一片血雨腥风，鸡犬不灵啊。一到傍晚，公鸡就打鸡血一样夜夜报鸣，家里的小狗不停见谁都叫，猪圈里头的老母猪也犯病，不是头拱墙，就是猪蹄子刨地，一宿不让人睡觉。折腾了三天三夜，我老头子活了这么久，头一次遇到这么诡异的事。”老汉扯高了嗓子，一番唉声叹气，就差哭爹喊娘了。
“晚上不能睡觉，那就白天补觉，晚上干耗着干啥呢？”有人支招。
“白天也不行啊，鸟儿也发疯了。平常看不见的鸟儿都飞出来了，乌压压的不停在空中转圈。那叫的声音，好像是『狗』，又好像是『滚』。这世道变了，鸟也成精了。”老汉继续大倒苦水。
“滚，全部滚。”那只有恃无恐的大红嘴鹦鹉，突然又爆了粗口。
“娘的，中了邪一样，你这鸟吃了药罐子吗？”旁边的茶客起哄起来。
“骂人的脏话，谁教它的？”有人好奇问。
“狗，都是狗！”大红嘴鹦鹉适时应了一声，一众哄堂大笑。
“这几天，这鸟就是典型的『狗来疯』，天天说的都是和狗有关的疯话。我家也不养狗。”冯掌柜摇摇头，脸上像极了涂满了油彩一样五彩斑斓。
他缓过神来，掀起了大红布盖头，把鸟笼子全遮挡起来，同时朝着大家拱了拱手，一脸尬笑。
众人正纷纷议论间，一名衣着破烂、血迹斑斑的汉子跌跌撞撞闯进了大厅，简单询问一下伙计后，直奔二楼两名西域外来客的雅间。
不到一会儿，两名西域外来客和汉子一起匆忙下楼，骑着马急速向东飞驰而去。
又过了一个多时辰，东面断刀谷方向传来了一阵阵轰轰隆隆的巨大声响，可以说是惊天动地，空气爆棚。
正在大家疑惑不解的时候，突然大街上有人喊了一嗓子，“快来看呀，天上的鸟儿发疯了。”
又一阵喧哗骚乱后，有一部分茶客急忙涌上了大街上。
大家一抬头，只见天空中乌压压一片，成千上万的鸟儿遮蔽了大半个天空。
形形色色的鸟儿的嘶鸣和凄唳声，激荡在整个天空。整个昏暗而惨淡的天空场景，好像来到了末日毁灭的世界，令人瑟瑟发抖，不寒而栗。
就这样，悲哀与恐悸的氛围一直持续了一个多时辰。
到了下午时候，受惊聚集的鸟群才慢慢散去，天空逐渐恢复了爽朗和清净。
（未完待续）
…… ……
2022年6月9日 02：30 风致语焉 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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