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毛衣

基本上老人买衣服，就是在过年过节的时候，我的母上大人也是，虽然一直在村里，从不打扮，但是出门人家也是利利索索的。

弟弟结婚定在国庆节之后的两周，这天说热也不至于穿短袖，说冷穿了薄款毛衣也可以，对于不禁冷的穿件呢子大衣也未可知。

我在商场逛了一天，挑中了一件羊绒红色毛衣，上边钻点点成雀，看着喜庆寓意也好，店主看我一直相看，极力推荐我，最后在我的软磨硬泡下，走了个会员价800元。虽然肉疼但是一想母亲大人在村里风光的时候，怎么也得有像样的铠甲，就觉得值了。

婚礼那天，母亲穿着红色的毛衣，容光焕发。小姨跟在拜堂的队伍后边“妮来，你看你姨今天穿的这件毛衣，多好看啊”，妹妹在一旁撇嘴“你不看看是谁买的，是我姐买的”。“妮来，等你弟弟结婚的时候，你也给我买件”。“别了妈，你还是把俺姨穿的借过来，穿两天吧”。我跟在身后，享受着婚礼的礼炮震耳欲聋，照相机卡卡的拍照声，以及无人飞机引得孩子们的尖叫声，听人群里议论母上大人“这儿一结婚，完成了一件大事，看着都年轻了”。扭秧歌的阿姨们在队伍的前边穿梭，有个阿姨最爱逗，竟把新婆婆也就是我的母亲拉进队伍，看热闹的在一旁起哄，按理说今天我的母亲应该稳重一点，端着架，毕竟亲家在这里，儿媳妇进门头一天，出了丑就不好看了。一开始母亲笑着拒绝，“今天不了，改天，改天”，但我知道，母亲的骨子里是喜欢扭秧歌的，别人在看舞台上唱歌跳舞的，她盯着扭秧歌的队伍“哎，又出新样式了”。在一窝蜂的哄闹下，在你来我往的推搡下，母亲的枝条随着阿姨们的节奏，前进一步后退两步的开始走位。我盯着人群里的一抹红，这才是我的母上大人，她就应该去跳一跳，等去城里看娃了，以后这样的情景，就再难看到了。

那件红色的毛衣，好像就停在婚礼上了，自此以后，我再没有见过。在一次闲聊天的时候，母上大人说“那什么毛衣啊，穿了一次，就变形了，仍了”。我的心里有一万头马在奔腾，现在是死无对证，如若不然我一定去商场找那个姐姐，从此以后我再也不去她家买东西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发现我给母上大人买的黑色小皮鞋，居然穿在弟媳妇的脚上，当我无意问一句的时候，母亲说“你买的那双不是黑色的，早不知道上哪去了。”

回到家后，我再也不纠结给母亲买什么东西了，只要我买了，心意到了，我心安了，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