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过了半月左右,阿宾如同往常一样骑着摩托车回家,夕阳下,半道中,远远就看见一个头发半白的老头侧依树根就地而睡,阿宾甚是怜悯地瞅了一眼,侧影有些熟悉,奔驰而过,不甚分明,但他于心不忍,老远的调转车头,近了果然是熟悉的人,原来是他朋友定孝的父亲一一定然是他喝多了,醉了在路边树下睡去,阿宾熄了火,停下车上前,只听见鼾声如雷,梦中的他定然是幸福。阿宾拍了拍他肩膀,纹丝不动,一一阿宾便使劲地摇晃他的肩膀叫道:”阿孝大,你醒醒,……醒醒呀?”他并未睁开,伸手推开他的手嘟噜道:”童子佬一一别扰了我好梦,走开……!”他使劲地挥挥手。
阿宾见他眯着眼,一张红扑扑的脸笑问:”你知道我是谁吗?”
他还是没睁眼,一一生气地嘀咕道:”我管你是谁?你走你的路。一一我睡我的觉一一好吗?”
阿宾笑笑说:”太阳己经下山,一一我是阿宾哎,我顺路带你回家!”
此时他慢慢睁开惺忪的睡眼:嗯了一声嘀咕道:”原来是达仁的儿子一一宾吗?”
”正是!”阿宾回答,一股洒气从他开口的气流中直冲宾的鼻端,阿宾忙着弯下腰搀扶他从树根底站起,他摇摇晃晃,整个身体全斜靠在宾的肩头,阿宾将他扶上摩托车座位上,自己赶紧握住把手,并嘱咐他拦住他的腰,阿宾慢慢点火起动,缓慢前行,阿宾笑问:“大伯呀,你今天喝了不少吧!”
”没喝多少呀!”他神志模糊地说:”我只是有点累,一一就靠树歇一歇一一不曾想居然躺下就睡着了,一一而且还做了一个好梦……!”
“这么说,我扰了你的好梦!”阿宾客气地问道。
”是呀,刚才我好烦呢?”定孝大一一这个被人称邋遢茂的老头居然顽童似努嘴道。
阿宾宽容地笑道:”对不起啦,一一大伯!”
“没什么,现在好多啦!一一我不于小屁孩计较!
阿宾笑了笑,心里直嘀咕真是一个老小孩,一一谁于你计较呢。阿宾又关切地问:”今天你干了些啥呀,一身油污的!”
”我还能干啥呢?”他匝巴着嘴说:”还不是净鼓捣铁家伙吗?”
“那今天一定赚了不少吧!”阿宾好奇地问。
”唉,人家给东西,一一我就拿多少。一一几顿酒钱而已!”他发出快乐而满足笑声。
阿宾早就耳闻,无论什么车床故障,只要阿茂到场,没有修理不好的!别看他终日东弯西倒,烂醉如泥,他的手于脑同样灵光着,
请他的人只有隔时,一一没有隔日,他从不缺酒钱……,自然过的是神仙逍遥的日子!
不一会儿,摩托车己开到高殿,他忽然拍拍阿宾的肩膀说:”我渴了,下来买一点喝的!”阿宾只好歇火停车,他急忙从后座上艰难地下来,踉踉跄跄向公路边的小店走去,他趴在柜台上对老板娘含糊不清地说:打两斤老酒,俩个大碗,五分兰花豆!”
老板娘嗯的应了一声,先拿两个大碗放在柜台上,然后弯腰从圪崂里打开酒缸盖,用提壶连提四提老酒倒入大饭碗里,然后抓了一小把兰花豆放在油纸里搁在柜台上,阿宾站在边上心里嘀咕原来他是用老酒来解渴的!只见他低头伸嘴贴向碗边,深怕那快要溢出碗沿的酒,一一端起便会洒出。他轻轻吮了一小口,甜甜地匝着嘴巴一一足见他是那样宝贝它。随后他抬头甜甜对宾说:“你怎么不喝呀一一这碗是你的一一客气什么呢?”
”阿宾笑笑说:”就这样喝吗?”
“不然呢?大伯我今天请客一一平时我就一分钱的豌豆干!”
”这算下酒菜吗?一一怎么喝的下酒哟!”阿宾凝惑地问。
”你不喝!一一我喝!他端起一碗酒一仰粗红脖颈咕噜咕噜连喝几口,放下时,碗里只剩小半碗黄酒,他对阿宾笑了笑,捡起一颗兰花豆,去壳抛入口中,津津有味地嚼了起来,而后匝着双唇说:”这昰多好的下酒菜一一不信你试试看一一香这呢……。”
阿宾不信地摇摇头客气说:”我喝过,您喝吧!”
老头又追问一句:”你真的不喝?一一那我就不客气了,他先将剩下小半碗一口气干完。吃了两颗兰花豆,歇了一下,斜瞅了宾一眼,眯缝着双眼颤抖着端起另外一大碗老酒,打了饱欠,慢悠悠地喝了起来,他说:”真正喝酒的人,是不需要下酒菜的!”不一会儿,他喝的更慢了,兴许他饱了,他一小口,一小口的喝着,一粒接一粒将兰花豆抛向口中,慢慢的改为抬手送入口中,……最后是颤抖着送入口中……最后那一大碗见底了,一滴不剩了,他伸出舌头在碗底舔了一圈,才立正身子,阿宾扶着他踉跄地向摩托车走去,扶他上座垫后,自己赶紧上来,握住把手,嘱咐道:”大伯我要起动,好好拦住我的腰!”他向阿宾后背点了点头,阿宾小心翼翼起动了,慢慢地开着,不出五十米,后面便传来了如雷的鼾声,阿宾心想,这下麻烦了——我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阿宾用双手使劲撑着从后背压过一百五六斤如磐石一样重负。他小心翼翼地行驶,深怕他从后座垫上掉下来,摩托载着俩人近三百来斤重负艰难地前行着,大约半个多小时,阿宾艰难地将他驮到他的家中,肥墩墩定忠从堂屋走了出来,见阿宾正搀扶他父亲从后座垫将他往下移,定忠便三步并作两脚抢前,于他一同搀扶他父亲下来,他们一左一右同时搀扶半睡半醒邋遢茂进入内堂……!
高大,枯瘦定忠妈听到声音便从正屋向中堂走来,她歉意连连说:阿宾呀,难为你了!一一你干么将他带来呢,随他死在路上算了!定忠妈无不怨恨嘀咕道。
”阿孝妈!一一见到了岂有不带他回来的道理!唉,他太好酒了!喝得全然不知了。”
阿孝妈赶紧从阿宾的手中接过老公,于大儿子一起搀扶老头到旧龙床边沿,慢慢将他放倒,老头像一个贪睡的孩子,全然不知他们为他脱靴解衣,掀被盖身……!
一切妥贴后,定孛妈回顾身来,只见阿宾揉着自己的肩角酸麻,定孝妈难为情地说:”难为你了,一一孩子!唉一一以后让他喝死算了!”
定忠与他妈歉意而感激地送阿宾出了中堂,……高大憨厚的定孝正从外面回来,见到阿宾正跨上摩托车,往头上扣青色的头盔,便急切的说:”就走吗,一一不坐一会儿?”
”不了。下回罢!一一我还未到家呢。”阿宾微笑着轻松点火起动摩托车,向他们一家子挥着手缓缓离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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